他應對南陳帝後,應對沈家人、汪公公、溫大人進退有度,遊刃有餘,還對南陳律張口就來。
從這一點上看,他應該對廟堂之事,南陳諸事也嫻熟。
如此說來,他既知江湖之遠,又明白廟堂之深。
所以,他沒有失去記憶的時候,是個什麼身份呢?
按理說這樣厲害的人,失蹤了肯定會有人找。
可南陳各大世家沒聽說找人的。
青鴻留意江湖,也沒聽到什麼門派丟了人的傳聞……
阮星瀾輕輕擰眉思忖片刻,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便放棄了。
他對阮江月問出一開始的問題:“瞧你這幾日一直在準備出發之事,是定好了何日離京嗎?
有沒有什麼需要我來做的?”
“沒有,我都準備好了。”阮江月淡淡回:“出發的時間是明日。”
“明白了。”
阮星瀾頷首,“原先陛下口諭要辦以武會友的宴會。
但皇後出了問題朝中不寧。正好借此機會上個本子,就說邊關軍務繁忙,便可以順利離京了。”
阮江月點了點頭。
“阮星瀾”的確可借此機會離京。
原本她的計劃就是,不理會宴會,她出京的時候會將他也帶走。
至於南陳帝的問罪……
等南陳帝發現“阮星瀾”自行離京一怒問罪,再傳旨召喚一通流程走下來,她怕都已經死了。
還會怕他們的問罪?
至於帶他離京之後如何安頓,阮江月也已經有了想法。
此時阮星瀾既說起這件事,阮江月覺得還是提前告知他,也好讓他有個心裡準備。
她說:“離京後,我打算派人送你去個地方。你必須得去,不能拒絕。”
“什麼?”
阮星瀾錯愕地看著阮江月,聽出她的言外之意:“是我自己去?我以為,出京之後我和你也是一起走的。”
阮江月說:“並不是,我們分開走。
你可以放心,我送你去的地方是安全的,你的一切我會安排好,一直住在那裡,什麼都不做餘生也可衣食無憂。
如果後期你想起你的身份,你可以離開尋找家人。
如果你想不起來,但你不想在那裡住著,也可以,三年之內你不能離開,必須待在那裡。
三年後隨你自己。”
阮星瀾神色茫然,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怔怔地站在了原地。
自城郊村落裡再見,阮江月還是第一次見他露出這種呆滯茫然的神情,便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怎麼他是不想自己去,想和自己一起走麼?
她是要去定州找姑姑安頓後事。
而他,她的安排是送去焚月城,並不是一條路。
她不能放他也不想殺他。
這就是最好的安頓辦法了。
阮江月不以為有什麼不恰當的。
隻是,他眼神那樣茫然,呆呆愣愣的樣子,讓人看出一種被遺棄的意味來。
阮江月曾被母親遺棄,此時竟有些感同身受之意。
她一時心軟,便想勸說、安撫幾句。
可這念頭隻是一生,她又覺得毫無必要——
他們本就是毫不相乾的陌生人,也注定會分道揚鑣,勸說和安撫什麼的,那麼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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