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外麵現在什麼情況你也知道,不到秋收時,糧食價錢是不會降下來的,糧價上漲,那些飯莊酒樓也都統統漲了,能吃得起的,少了大半,彆說鎮上了,我就是去長安鎮我也找不到啊,再等等吧。”
江林穀才不想去。
好不容易等到冬天,正是休息的時候。
就算去,也得到春種農忙的時候再出去。
父子倆的談話,不歡而散。
“二妞,柴火不夠了,你跟三妞去山腳下撿點回來。”周改兒對著院子裡喊道。
馬上就要吃年夜飯了。
白菜湯已經煮好。
哪怕外麵還有積雪,枯柴早已打濕,撿回來也用不了,她依舊讓兩個女兒去撿。
“哦,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江二妞早就懂事了。
無論親娘說的話,有多不合理,她都乖乖背起竹簍,與滿臉不耐煩的妹妹一起出門。
就在兩人離開沒多久。
周改兒在廚房對著陳秋菊說道:“娘,二妞都這麼大了,你給她找個婆家唄,彩禮就收二兩,隨大流,咱家日子過的這麼清苦,耀兒都許久沒吃過肉了,您不心疼啊?”
“心疼?我能不心疼嗎?我就這麼一個孫子,你當我不想他長得跟張氏家的那個賠錢貨一樣,白白胖胖的?二妞才九歲,娶回去有什麼用?
除非人家要找童養媳,但是這光景,哪家都不好過,沒人會娶的,你個當娘的,腦子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尋思什麼,你以為人家跟你一樣腦子不好,娶個祖宗回去,白養五年?”
陳秋菊白了她一眼。
二孫女滿打滿算才九歲。
離十四還差五年呢,當旁人家傻的不成。
都是二兩彩禮。
乾什麼不娶大的,非要娶個半大的娃娃回家。
啥也乾不了。
“那怎麼辦啊,年過不好就算了,總不能餓到秋收吧,家裡就當真一點錢都沒了?”
周改兒眼神懷疑的看著婆婆。
“沒了沒了!真有錢我騙你們乾什麼,該死的,四妞五妞都死山上了,真是可惜,早知道,還不如把她們賣給人牙子去,還能賣點銀子回來,也不算咱們白養一場。
實在不行,等過年,把三妞賣了吧,這孩子偷奸耍滑,家裡因為她才跟張氏家結了仇,不然我們至於過成現在這樣?”
日子不好過。
陳秋菊把氣都撒在孫女身上了。
覺得是三孫女到處惹事,才害的他們被江福寶家記恨上。
“行,就按娘說的來,無論賣多少,先把這段苦日子熬過去,接連幾場雨下的,地也不旱了,來年就能種稻了,我隻盼著明年能過個肥年,咱也好好吃頓肉,揚眉吐氣。”
周改兒說話時,像隻尋食的狗一樣嗅著鼻子。
外頭濃鬱的肉香,從她家穿過。
就連廚房都能隱約聞到。
再低頭看看鍋裡的白菜湯。
簡直一點食欲都沒有。
婆媳倆幾句話就定好了江三妞的未來。
而江三妞本人。
正在偷懶。
她的二姐已經走到山腳下了。
她卻找著各種理由,在路上磨磨蹭蹭。
來到江福寶家門外。
她被兩個大紅燈籠吸引了視線。
在村裡,這兩個燈籠可是獨一份。
誰家都買不起。
燈籠特彆紅,紅的像火,在白雪的襯托下顯得更豔了。
把江三妞的瞳孔都染成了紅色。
院子裡傳來了孩童的嬉笑聲,就數江福寶的聲音最大。
江三妞原本發呆的表情,瞬間回神。
她走了過去,身子躲藏在門外,頭悄悄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