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她挑頭,其餘十幾名姬妾也跟隨出來,圍著伯閻,七嘴八舌,宛如一群山燕,嘰嘰喳喳,滿臉不忿,不住口的叫嚷著。
見伯閻被姬妾們圍攻,奚勇雙眉一挑,勃然作色,然而見這些女子都是伯丕平日寵愛的姬妾,不免投鼠忌器,隻得忍怒招過一名伶俐奴仆,讓他去後院將此事速速告知夫人奚久。
“我剛才說過,眼下形勢危急,我們伯家要以與江陵城共存亡的態度,全族壓上,去爭取最後的勝利。你們都有手有腳,也沒有讓你們去做粗活,給軍士烹食喂馬,僅僅自己照顧自己幾天,難道也做不到?你們這幾天的辛苦,伯家記在心裡,後麵我會稟明父親與母親,給予你們補償。”伯閻放緩了幾分語氣,耐心解釋著。
“呸,誰要你的補償?我們差那點補償嗎?伯閻,你也少拿江陵城的安危來唬我們這些婦道人家。江陵城有老爺在,有那麼多軍士在,安如泰山,用得著這幾個奴仆去添亂?總之我不同意。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自己穿衣烹食。你就是在誠心折騰我們。小柔、小雲、小竹、小染,安福、進福,你們都給我回來。我倒要看看,沒有我的同意,誰敢將你們帶走,讓你們去乾粗活?”
那皎美女子滿臉怒容,凶巴巴的道。
這名姬妾名曼尋,向來最受大柱國伯丕寵愛,甚至到了千依百順地步,故而平時也最為驕縱蠻橫,有時候甚至連正室夫人奚久也不放在眼裡。
見曼尋話語凶蠻,將伯閻頂得臉色煞白,其餘姬妾精神大振,也都紛紛出聲,將自己奴仆與婢女從隊列中呼喊出來,就要帶著揚長而去。
奴仆婢女聞聽伯閻話語,要去做那等粗重活計,一個個心頭驚慌,極不情願,而今見各自主子給他們出頭,大為欣喜。見伯閻氣勢完全被主子們給壓下去了,看向伯閻這位家族長女的眼神也禁不住不屑又輕蔑起來。
“曼尋,你的意思,連這幾日的辛苦都不願付出?”伯閻長吸口氣,心頭的怒氣再也壓製不住,一雙點漆般的美目慢慢眯了起來,有犀冷的光透射出來。
“不願!你能奈得我何?”曼尋那張皎美動人的麵容滿是譏諷,冷冷吐出這句話,並且還特意示威般橫了伯閻一眼,然後對著自己奴仆與婢女呼喝道,“走,立即跟我回去。”
伯閻“刷”的寶劍出鞘,二話不說,“噗呲”一聲,就此將她捅了個對穿。
曼尋萬萬沒有想到伯閻竟然敢對自己這位最受伯丕大柱國寵愛的姬妾下殺手,麵上譏諷嘲弄一下凝固,微微低頭,看著深深刺入身軀的長劍,神色大變,浮現出無儘恐懼、害怕,以及——哀求!
她伸手死死抓著伯閻衣甲,嘴巴張開,想要急促說什麼,然而卻被湧上的鮮血灌滿,就此滿臉絕望而恐懼的,慢慢軟倒在了地上。
一時間,整個庭院一片死寂。
所有的姬妾,所有的奴仆、婢女,看著那原本看上去頗為纖弱、而今看來卻赫然宛如一柄犀利兵刃般決絕凜冽的身影,麵色大變,身軀不受控製的微微哆嗦著,眼神中寫滿了驚懼。
“既然幾日辛苦都不願意付出,那乾脆就不用付出了,——死了,就不用吃任何苦了。”伯閻看著地上的曼尋屍身,一臉認真的道。
“啊……殺人啦……殺人啦……”剛剛還活色生香的好姐妹轉眼變成了死屍,這衝擊力委實太大了,十幾名姬妾此時如夢初醒,一個個魂不附體,握著拳頭淒厲尖叫,有的甚至都嚇失禁了。
“住口!吵死了!不想死,都閉嘴。”伯閻黛眉一蹙,一聲斷喝。
下一刻,所有尖叫全部戛然而止。所有姬妾渾身瑟瑟發抖,哆嗦不成團,卻死死閉著嘴巴,沒有一個敢發出丁點兒聲音。
伯閻滿意點了點頭,轉頭看向服侍曼尋的那些奴仆、婢女。
那些奴仆與婢女全麵無人色,這時紛紛跪倒,頭深深紮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剛才的得意、不屑神色一掃而光。
“你們可願陪曼尋一起去死,做忠心的好奴仆、好婢女?放心,我伯家最重忠奴,隻要你們陪著一起死,保證將你們厚葬。”伯閻冷然道。
所有奴仆與婢女齊齊抬起頭,用力搖頭,一臉哀求乞憐的看著伯閻。
“滾回去!”伯閻麵露厭惡之色,一聲怒斥。
婢女與奴仆們如蒙大赦,第一時間跳起身,連滾帶爬回到了原先隊列中。這一刻,他們對剛才還無比厭惡的接下來前往軍營繁重勞作,神奇的充滿了期待。
“你們呢,能不能辛苦幾天?”
麵對伯閻的詢問,所有姬妾連連點頭,一邊對各自的奴仆與婢女擠眉弄眼使眼色,讓他們也趕緊滾回隊列去。
好娘們不吃眼前虧,一乾伯丕的姬妾們暗暗打定主意,表麵虛與委蛇,低頭順從,待伯丕回府邸後,立即狠狠告上一狀,以伯丕對她們的寵愛,勢必重重責罰伯閻不可。
哼,一切到那時再說,卻不聞誰笑道最後、誰才笑得最好?
當前世間家主權威至高無上,不容挑釁。伯閻這般粗暴行事,甚至一劍捅了他的寵妾,是真會觸怒父親伯丕,引得他大發雷霆的。
對於一乾姬妾的心思,伯閻心知肚明,擎著明晃晃的長劍,看著上麵沾滿的鮮血,冷然拋出一句讓所有姬妾心頭猛沉的話語:
“如果你們以為待伯丕大柱國回府後,可以狀告我,那隻能說你們想錯了。我敢這麼乾,就不怕你們告。不妨明白告訴你們,而今我已不僅是伯丕女兒,更還是眼下掌控了整個江陵城的大楚長公子項昌的姬妾。僅此身份,那怕父親得知此事,惱怒萬分,最後也隻得突呼奈何,不敢動我一根手指頭!”
伯閻成為項昌姬妾,屬於伯家的機密,一直是被封鎖的。此時才得知這個消息的姬妾們,一個個終於麵色大變。
真個如此的話,伯閻不用說僅僅殺了一個受寵姬妾,就是將她們全都殺了,伯丕也無可奈何。
大楚長公子的姬妾,這個身份不用說伯丕,臨江王也不敢動她分毫啊。
“殺得好!殺得好啊!奚勇,將這個狐媚子的屍身,拖到花圃埋了喂花。”奚久帶著幾名婢女從後院匆匆走來,距離老遠,已然厲聲喝道。
一見正妻到來,特彆聞聽此言,所有姬妾又是一驚,再沒有一個敢炸毛,低眉順目,屏息斂神,乖巧溫順的如同一隻隻小貓。
“易蓮、易梅,你們四個也站到隊列去。”
奚久此話一出,再看著奚久四名貼身婢女也順從站到隊列,——如此一來奚久這位當家主母也就與他們一樣,接下來時日中將沒有人伺候照顧,所有姬妾麵色又變,此時才真正意識到江陵城的局勢有可能真如伯閻所言極為危急。
她們看著被拖走的曼尋的屍身,一個個眼神複雜,情知這位伯丕最寵愛的姬妾,恐怕算是白死了。
伯閻也想不到母親對自己的支持會到這個地步,原本她是想給母親留下那四名婢女侍奉的,見母親這般做,張口想要勸說,但看著周圍一乾姬妾,最終無奈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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