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大壽,賓客衣冠服飾自然不能喧賓奪主。
步竫舟一襲幽藍錦袍,肅穆深沉,袍上的一簇簇白底雲紋,帶起恰到好處的鬆弛感。
束腰玉帶上左右配了一套佩玉,以示敬重。
珩(héng)如彎月,下懸璜(huáng)玉,行動間琚(ju)瑀(yu)與兩璜相撞,聲音鏗鏘不摻雜任何雜音,悅耳動聽。
周身雖無蟒紋彰顯身份,卻難掩矜貴。
寧君哲一時看呆了。
他情不自禁伸手撫上那佩玉,觸手生溫,色澤純淨,要是拿去賣,一定能換不少錢!
等這些事擺平後,他一定要找個機會,厚著臉皮跟步竫舟談談工資的事情。
畢竟他以後還得娶媳婦呢,總不能一輩子被白嫖當牛馬,身無分文吧!
寧君哲就這樣旁若無人暢想起未來娶了媳婦後的幸福生活,手裡還死死攥著那精美的佩玉,滿臉癡笑。
屋外弈川來報,馬車已經備好,可以出發了。
他卻依舊沉浸在美好的憧憬裡,了然無聞。
步竫舟抬腳移步,絲絛帶動佩玉產生牽扯,他這才垂眸看向恍然回神的寧君哲。
他狐疑發問“寧護衛有話要說?”
為了安全起見,此次壽宴,寧君哲不予隨行。
他生怕步竫舟誤會什麼,連忙撒手“沒,沒有。王爺快去吧,彆誤了時辰。”
前一秒還純粹傻笑,後一秒就極儘諂媚,變臉速度之快,令步竫舟咋舌。
明王府位於京郊,在靠近京都中心位置時,官道上逐漸熱鬨。
各路趕去忠王府賀壽的文武百官,官職高的便乘車馬,官職低的則是途中遇到了,便成群地結隊徒步前往。
明王府的馬車十分低調,縱使不知道車內是哪位大人,路上行人也忙不迭紛紛避讓,躬身行禮。
行至忠王府門前,步竫舟下了馬車,迎客的一眾小廝連忙行禮。
禮畢,弈川便領著明王府的小廝前往收禮記賬的執事處獻禮,步竫舟則跟隨領路小廝往正廳走。
五年未曾踏足此處,環顧著四周熟悉的景物,他難得生出些悵然。
偌大的正廳擺滿了長方形的案桌,案桌上統一放置著水果糕點及茶水,供已經到來的客人享用。
提前到的大多都是職位低的官員,因此尚且無人坐於席位之上,隻是三三兩兩聚成堆低聲交談。
入了廳門,領路小廝高聲道“明王到!”
正熱鬨的宴會霎時無聲,滿堂官員不約而同躬身作揖,“王爺千歲”的拜見聲響徹雲霄。
宴會上的位置按身份高低,官職大小依次排列,步竫舟邁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正要坐下,便聽又一道高聲傳來。
“杜納言杜大人到!杜司察杜大人到!”
步竫舟抬眸望去。
杜若言身穿栗棕色常服抬腳進門,不苟言笑,滿身大儒端嚴之氣,還是記憶中規行矩步,剛正不阿的形象。
跟著進門的是杜若言的獨子杜懷欽,身著蕈(xun)紫長衫,既有身為司察的沉穩老練,舉止談笑間亦有少年人的朝氣謙和。
他與兩人的視線遙遙相撞,前者習慣性緊繃的嘴角緩緩勾起,立刻加快了不緊不慢的步伐。
在杜若言尚離五米遠時,步竫舟便恭敬屈身行半禮“學生拜見老師。”
話落,一雙有力的手及時將他的雙臂抬起,略顯蒼老的聲線帶出一句尤為感慨的問候“多年未見,殿下可好?”
步竫舟直起身,見老師麵上欣喜,眼眶卻隱隱濕潤,一時心有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