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辜負”非彼“辜負”。
寧君哲自然沒有聽出流叔的意有所指,隻獨獨注意到了步竫舟怕水的重點。
不過這也很好,證明他對王爺多少還是在意上心的。
看在他好奇關心的份上,流叔決定同他講講王爺的事情。
流叔倚著廊柱,望著天上那輪圓月陷入了回憶。
“王爺幼時落入過荷花池,但僅僅嗆了兩口水就被隨行侍衛及時救下,並沒有受到太大驚嚇,所以本來不怕水。”
說完,他想到後麵的事情,狠狠歎了口氣,眉眼低垂間語氣也跟著不開心起來。
“王爺真正怕水,是後來太後給王爺留下的陰影。”
“自王爺落水後,太後始終心有餘悸,不多日便請了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師傅專門教習王爺鳧水。
王爺學會老師傅教授的技巧後,正常鳧水沒有任何問題,可太後說,敵人永遠隻會在你毫無防備時下手。
所以王爺第二次落水,是太後親自推他入的水池。
王爺沒有防備,一頭紮進深水,整個人驚恐萬狀地揮著手,試圖抓住些什麼。
一眾侍衛和老師傅,隻是站在岸上冷靜地觀望,沒有太後的命令,絕不入水相救。
那次之後,王爺連著發了三日高燒,身體剛剛痊愈便又被第三次推下水。
在如此嚴苛粗暴的訓練下,王爺終於出師,可從此以後,對深水也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聽著流叔略帶傷感的描述,寧君哲已經能夠想象出,當時步竫舟被太後親手推下水時的震驚,以及獨自在水中掙紮卻越沉越深的恐懼了。
所以步竫舟當時拉住他,說不定是真的以為他要舍他而去。
月明星稀,做完手術後白鳴風又被流叔安全送回了鳴風院,不過這次是腳踏實地走回去的。
沈著還是老樣子,回到自己的老地方戒備。
寧君哲收拾妥帖後,趴在步竫舟床邊守夜。
安睡的男人顯得更加清冷,身上的外衫被儘數除去,隻剩下雲白色裡衣。
傷口處的布料被剪成一個大洞,露出胸膛上刺眼的白紗布。
他想了想,伸手將裡衣帶子解開,小心翼翼抬起步竫舟的肩膀,替他換了件乾淨的裡衣。
至於褻褲……
雖然很難為情,他還是閉著眼睛快速為男人換了一條乾淨的。
他舒口氣,拿起男人換下的裡衣和褻褲正準備往外走,忽聽一道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寧護衛。”
寧君哲一驚,下意識連忙把衣服往身後一扔,趴回床沿問“王爺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說著不等人回答,已經就著那盞幽暗的燭火,倒了杯茶水過來。
步竫舟在寧君哲的攙扶下靠坐起來,接過茶水慢條斯理地喝著。
寧君哲目光閃爍,心虛地問“王爺什麼時候醒的?”
眼前人故作鎮定,俊秀的臉頰卻已經燒紅。
步竫舟腦海中閃現出某人適才對他閉著眼睛,雙手一通亂摸的畫麵,行若無事淡聲回“剛醒。”
寧君哲悄然鬆口氣,接過茶杯放好,卻突然注意到了什麼,不解地問“王爺,你熱嗎?”
“不熱。”
“可是你的耳朵有點紅。”
“睡久了。”
“哦。”
寧君哲深信不疑,燒紅的臉蛋很快恢複成白皙的顏色。
他屈膝跪在床邊,雙手交疊放在柔軟的床墊上,仰起脖子看麵色清冷的男人,眼神誠摯“王爺,謝謝你今天奮不顧身救我,還有,對不起,我今天不應該罵你。”
以往寧君哲做錯了事都是乖覺地認錯討饒,今天竟然一反常態,步竫舟擰眉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