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思維去推論,喜歡吃零食的人不一定會開零食店,但開零食店的人一定會吃零食。
舉一反三,喜歡男人的人不一定會開郎館,但開郎館的人一定會有所影響。
那麼他是有理由懷疑梁翮安其實有可能喜歡男人的。
然而小廝卻告訴他,梁翮安自問柳館開館以來,一直孑然一身,從來沒見和哪位小倌兒有過牽扯。
縱然萬貫家財,也從沒聽說要娶哪位公子小姐。
去年梁翮安二十三,仍有不少媒婆踏破了門檻說媒,奈何他亦是搖頭,隻道無心成家。
因此究竟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還當真不好說。
在寧君哲的印象中,梁翮安是溫柔高貴、俊美無雙的。
這類人一般不乏追求者。
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和自己一樣,在這個時代還是個未經情事的老處男。
兀自思量間,小廝將最後的喟歎也一字不差講完,才意猶未儘地轉動搖把取水,屈膝將肩膀一矮,寬長的扁擔落到厚實的肩上,滿滿兩桶水被輕鬆擔起。
寧君哲不吝誇讚地直道小廝有力氣,之後麻溜兒地回到自己廂房想計謀。
問柳館是梁翮安憑一己之力開起來的,他能做到今時今日如火如荼的地步,必定長袖善舞。
往往在龍蛇混雜的環境中熏染久了的人,最是抵擋不住他人直白而熱烈的真誠。
真誠嘛,自苟活以來,他主打的就是一個真誠!
被步竫舟點過以後,來館內消費點小君的客人就逐漸少了,寧君哲也有了足夠的理由去找梁翮安談條件。
送飯小廝途經二樓,寧君哲眼疾手快地從那人手中截過飯菜,端在自己手中。
在小廝發問之前,笑嘻嘻解釋道“你去忙吧,正好梁館主找我有事,這飯菜我替你送上去。”
寧君哲笑得千嬌百媚,瞬間將小廝迷得暈頭轉向。
小廝不疑有他,露出靦腆一笑,一邊撓著後腦勺道謝,一邊在離開時喃喃自語“小君真好。”
此時館內的人大多都在休息,無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寧君哲連忙端著飯菜上樓,徑直來到梁翮安的廂房前叩門。
等了會兒,裡麵始終沒有傳來任何聲響。
寧君哲也不知道平日裡小廝送飯是什麼流程,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推開門進去。
房內空無一人,唯有裡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寧君哲把托盤放到桌上,躡手躡腳往裡間走。
撥開珍珠流蘇簾子,一道溫柔平緩的聲音隨著耳畔清脆悠揚的珍珠碰撞聲一同響起“把東西放好就出去吧!”
循聲望去,梁翮安正站在高高的屏風後穿衣服,屏風處有渺渺水汽飄散,顯然是剛沐浴結束。
屏風紗絹輕薄透亮,梁翮安挺拔的身姿似隔著一層霧,隱隱綽綽落在寧君哲眼裡。
寧君哲低頭移開視線,溫溫柔柔回話“小君有事求見梁館主。”
屏風後衣物摩擦聲停了一瞬,很快又再度響起,不多時,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寧君哲辨聲抬頭,與梁翮安四目相對。
梁翮安露出恍然之色“是你。”
將寧君哲交給沈樺後沒幾天,他就外出辦事去了,因此對寧君哲的藝名並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