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成驍的信鴿飛入皇宮時,步成風正好在宮中巡邏。
聖上旨意已下,他沒辦法阻止,便隻能自作主張將步成驍的信箋截下。
紙終究包不住火。
步成驍私自回京一事,到底還是被聖上知曉。
聖上龍顏大怒,治了他一個瀆職之罪,罰俸半年,令其即刻返回守地,無詔不得回京。
月色清冷皎潔,萬籟俱靜。
步成驍縱身躍入秦府,一進門,便看見獨自坐在廊下的秦予。
兩人四目相對,她悠悠道“你回來了。”
朦朧夜色下,步成驍仍舊穿著那身颯爽戎裝,頭發未經整理,絲絲縷縷淩亂地飄在臉旁。
素日整潔威猛的將軍,眼下蓬頭垢麵,落寞失意,與許許多多求而不得的破碎少年一般無二。
他張了張嘴,喊出口的稱呼飄忽又渺遠“阿予。”
秦予坐在廊下一動不動,隻沉靜地遙望著對方。
此行結果早已注定,阿予這個稱呼,以後再也聽不到了。
“‘知無緣份難輕入,敢與楊花燕子爭’。
成驍,以後我們,就不要再見麵了。”
“阿予……”步成驍音有哽咽,急急往前走了兩步,卻被秦予輕聲製止。
“夜深了,成驍將軍請回吧。”
話落,她徑直起身,沿著長長的走廊,一步一步走向廂房,一如走向既定的命運與歸宿。
步成驍凝望著秦予單薄寂寥的背影,濃濃的不甘與悲痛不斷蔓延升騰。
於是想也沒想快步上前,將人緊緊摟入懷中。
他埋首在她的肩頸處,有溫熱的眼淚順著她的衣襟滑入,熨燙著柔嫩微涼的肌膚。
“阿予,我們毀了這樁婚事好不好?”
他的聲音帶著激動的顫栗。
回商羽的這一路,他想了很多。
如果實在無法找到既不會連累家族,又能全身而退的方法,那就隻能欺君,瞞天過海。
他本意是再深思熟慮,好好謀劃一下,可聽見她說再也不見的那一刻,他什麼也顧不上了。
秦予感受著步成驍炙熱的呼吸,喃喃問“可以嗎?”
“可以的,阿予。
我想好了,待過幾日,我便飛鴿傳信回京,稟告父皇你由於傷心過度,溘然病逝的消息。
你與太子並未行禮,算不得皇室中人,不用送靈柩入京。
父皇應當也不會大費周章打發人前來查探虛實,屆時我們便可在商羽做一對逍遙自在的神仙眷侶。
阿予,你說好不好?”
良久,秦予都沒應聲。
這個方法乍聽很不錯,可仔細分析,其中不定因素與隱患太多,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
應當……
他也說了是應當,不是一定。
“成驍,聖心難測。
我若傷心病故,在聖上眼中便是不識抬舉。
聖上若執意追究,拿秦府上下開刀,我豈非成了千古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