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予有喜一事迅速傳遍後宮。
這是步成叡的第一個孩子,也是登基以來的第一個孩子,雖不是嫡出,身份卻同樣尊貴。
步成叡欣喜不已,欲晉封秦予為賢貴妃。
她臉上看不出絲毫喜悅,想也沒想一口回絕。
那個雨夜於她而言是不堪回首的恥辱,她想忘了,卻又實在不忍將新生扼殺。
步成叡對秦予日益關懷寵愛。
見她鬱鬱寡歡,便吩咐宮人在禦花園中移植了大片海棠,討她歡心。
美人殿中更是處處有海棠,就連燈籠紗絹上也繡著海棠盛放的圖案。
步成驍收到步成風的信箋,看見上麵有關賢妃有喜的消息時,喝了一晚上的酒。
明知這是早晚的事,他還是不可抑製的難過。
三個春冬流轉,他第一次忍不住提筆,給秦予寫了封信,托步成風交給她。
幾日後,步成風借著在宮中巡視之便,第一次踏足美人殿。
看著殿中物品上布滿的海棠花圖案,他心裡忍不住一陣泛酸。
他知道,秦予與步成驍因海棠花定情,而今她卻住在美人殿中,和他不得不效忠的另一個男人長相廝守。
不知道她日日瞧著這些海棠,會不會覺得諷刺難過。
步成風入殿,一眾宮女行禮叩拜,皆麵色狐疑。
大將軍怎麼會忽然來美人殿,難道是聖上有何旨意?
房中的秦予和雲若聽見外麵宮女的叩拜聲,相視一眼後,後者連忙快步行出來。
步成風遣退了眾人,看見出門來的雲若,勾起晦澀而感慨的一笑。
雲若心中亦是五味雜陳,微微福身行禮後,揚起一抹輕淺的笑意。
“王爺屋裡請,奴婢去給王爺沏壺茶來。”
他輕輕點頭,抬腳往屋內走。
自從有孕以來,秦予便遵彭子薊的叮囑,日日燃著凝神靜氣的香料。
這香料味道甘甜清冽,就算從早到晚點著,也不會覺得膩重。
步成風一進門便聞見了這股香甜的味道,沉重的心情莫名就變得鬆快了許多。
他看著矮榻之上的秦予,抱拳虛虛行禮“臣參見賢妃娘娘。”
秦予嘴唇微張,抬手道“王爺免禮。”
無事不登三寶殿。
他們之間的鏈接除了在商羽那幾年的情誼,便是步成驍了。
步成風自然地在矮榻前的圓凳上坐下,言行之間仿佛從未有過深宮三年不得已的疏遠。
“娘娘身體近來可好?”
她知這句話並非步成風一人在問,鼻頭隱隱發酸。
“不過剛有孕,並未感覺憊懶疲憊,彭院史調的香很好聞,夜裡也睡得安穩,王爺放心。”
“如此便好。”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寒暄著,直到雲若沏了茶進來,替二人守著門,步成風才從袖中拿出那封信。
秦予見了信封上的字跡,眼圈兒忍不住一紅,卻還是理智地彆過臉去,口吻淡淡。
“成風,你替本宮帶句話給他吧。
往事已矣,如今本宮也懷有龍嗣,一切塵埃落定,不可回頭,請他一定放下,早日覓得良配,切莫暗自愁傷,蹉跎自身。”
湘妃唯獨兩個兒子。
步成風忠君,瞧著並未娶妻生子的打算。
步成驍衛國,若是也沒有成家的打算,湘妃豈非遺憾。
步成風懂得秦予的心情,卻還是執拗地將手中的信封遞到她手裡。
“娘娘的話臣必定帶到,自此以後,不會再有書信送入娘娘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