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在情在理,話裡話外都在提醒她和眾人,宋明運和成桂枝在世,也輪不到她這個所謂長輩做主!
軟刀子捅人不見血,倒顯得她教訓宋予恩的話酸不拉幾。
曾綺夢差點失態,但調整一瞬,趕緊支起笑臉解釋:“這您就誤會了,我絕對沒有質疑聖上的意思。”
“隻是我們伯爵府遭受變故,大姑娘對我們二房多有誤會,鬨去了順天府。”
“大哥大嫂不在家,眼下家中一個做主的長輩都沒有,若是……”
不等她說完,大管事笑了笑,順勢接過話:“二太太這話又不對了。”
“您一口一個‘我們伯爵府’,我怎麼記著當初聖上賜下宅子,是給宋將軍的?”
他說著,問身邊的人:“是我老了記錯了嗎,聖上可有旨意,下令宋將軍帶著親戚一起住?”
侯府管事身邊站著的是官媒。
官媒見多識廣,多跟上京城的富貴人家打交道,最能察言觀色。
一番話下來,她早就看清侯府來的大管事,應該是得了主子的命令,務必要給宋大小姐撐腰的。
如此,官媒笑成了一朵花,附和大管事:“您正直壯年,怎麼會記錯。”
“當初聖上賜下伯爵府,在城中引起了好大的轟動呢,聖人當初隻說憐其夫妻征戰,其幼女無家可歸。”
“那明擺著呢嘛,就是要給他們小家住的,可沒說叫旁的親戚也來。”
“那就是了。”管事臉上僅存的笑意一寸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二太太。”
“宋將軍夫妻尚在,伯爵府老太太連帶二爺行事不端在大獄裡頭,想來是教不好子女。”
“如此說來,已然及笄的宋大姑娘完完全全能自己做主,怎地,您要越俎代庖?”
曾綺夢臉色徹底掛不住了。
幾番動嘴唇想辯解,話到嘴邊又停下了。
越說,隻會越難看。
都怪宋予恩這個小賤蹄子,答應婚事也才三日,一日比一日手段狠,逼得他們無法應對。
看來當初,就該一把毒藥給她藥死,也就沒現在的麻煩了!
曾綺夢堵在門口,垂著眼眸憤恨懊悔。
此時,侯府大管事的耐心已然耗儘,提醒道:“二太太,聖上親自下旨同意的婚事。”
“原本婚期不會這麼趕,奈何小侯爺病情忽然加重,隻能提前舉辦衝喜。”
“實不相瞞,今兒來的不僅是侯府的人,還有宮中太後娘娘派來的教習嬤嬤。”
“您是打算不讓,把事情鬨的更大?”
曾綺夢抬眼,這才瞧見大管事身後,還站著個穿著打扮不俗的年邁嬤嬤。
瞧見她的眼神,那嬤嬤越過大管事出麵:“長寧郡主在太後娘娘膝下長大,她的兒子等同太後娘娘的孫子。”
“此番太後娘娘特意叮囑,讓我來伯爵府教習宋大姑娘規矩,也順道給姑娘添妝。”
這下,曾綺夢徹底無話可說了。
她讓開一條路,尤是不死心:“那,我們家老太太還因為誤會在大獄裡頭……”
那嬤嬤伺候太後娘娘多年,周身早就帶著尋常人不及的氣勢。
她看了曾綺夢一眼,似笑非笑道:“順天府直屬天子管轄,是非公斷絕無徇私。”
“今日的事太後娘娘也聽說了,且下令宋家其他人若真有問題,絕不牽連大姑娘。”
“二太太,容我多嘴一句,眼下便是你們都沒了,也不耽誤大姑娘的婚事!”
曾綺夢退後一步,已然從她話裡聽出了威脅之意。
她靠在門後,脊背早就冰涼一片。
嬤嬤不再搭理她,轉而跟宋予恩行禮:“老奴慧蓮,問宋姑娘安。”
“嬤嬤快起。”宋予恩趕緊攙扶:“我豈能擔得起您這般大禮?”
“您即將是小侯爺的新婦,如何擔不起?”嬤嬤有意提高聲音:“剛才那話也不是唬人而已。”
“長寧郡主自幼在太後娘娘身邊,情比母女,一晃眼小侯爺都到了成婚的年歲,奈何郡主不管俗事,我們老娘娘可掛著呢。”
她一指後麵的聘禮,笑容溫和:“老娘娘知道您受委屈了,爹娘不在身邊,小侯爺又病重,萬事無人操持。”
“這不是專門吩咐老奴帶著另外的嫁妝前來,算是老娘娘對郡主和侯爺的心意。”
宋予恩一頓。
她沒想到,太後娘娘竟然連嫁妝都為她準備了。
一時間,她眼眶忍不住發熱酸澀。
嬤嬤見狀,拉著她進門:“大姑娘,天都要黑了,三書六禮一個不拉,還得忙活好一會兒。”
“咱們先進去,也好騰地兒,叫人把聘禮和嫁妝抬進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