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有話好好說,彆打壞了孩子。”
梁寶根見狀,上前一步道。
他就是再想看熱鬨,也做不出眼睜睜看孩子被打卻不阻攔的事。
話說回來,自己這個嫂子真是一言難儘,對著個十來歲的孩子出手這麼重。瞧瞧那臉,一下腫起來了。
雖然是隔了一房的孫女,但梁書弗的乖巧懂事和能乾,整個河口村人都看在眼裡。
反倒是被二哥二嫂捧在手心的小侄子梁有生,因為讀了個高中,眼睛都快長到天上了,見了同村人招呼都不打。
也就是這兩年連續落榜,才稍微像點話。
“哎,三弟你是不知道,這死丫頭從小就滿嘴胡話,我不打不行。”
聽到梁寶根勸人,殷貴男不但沒收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捶打梁書弗的頭和後背。
“還不快鬆手,給我滾進去!”
梁書弗牢牢扯住手下的布料,堅決不放。
“嘶啦——”
梁傳根的褲腳被撕裂了。
現場寂靜了一瞬,在梁傳根反應過來之前,梁書弗扔掉手中的破布塊,改為去拉後麵梁寶根的褲腳,同時口齒清晰無比的拿出證據。
“小叔公,你救救我吧。奶奶真的是想打死我,你瞧瞧我這腿上——”
梁書弗亮出自己兩條腫得老高,在陽光下泛著光的小腿,好幾個地方已經破皮,露出裡麵鮮紅的血肉。
梁寶根一看,倒抽一口氣。
“這打得太狠了。”
他沒說出口的是誰家教導孩子這麼個打法?這是徹底下了死手啊。
剛透過圍牆上的花窗,他還看到殷貴男用棍子朝小姑娘的頭臉打去。
要是被那根粗棍子打到了,掉牙破相肯定免不了,說不定孩子腦子都要被打壞。之前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事,隔壁生產隊的大傻就是被棍子打傻的。
難怪自己那個憨厚的大侄子要跪下來求饒了。
殷貴男還真是狠心啊。
哎……
梁書弗十分機靈,其實這兩三年她已經很少挨殷貴男的打了。
剛剛她就是故意激怒殷貴男,特意讓她將自己打成這樣。
普通的打鬨,都能被兩個老的以“教育孩子”為借口揭過去,隻有一看就十分嚴重的傷,才能讓他們的說法站不住腳。
“小叔公,救救我。”梁書弗跪在梁寶根麵前。
“我想上學。以後我保證更加努力,不耽誤去生產隊賺工分,晚上糊紙盒子賺錢。
我會和爸媽一樣,將所有的錢一分不剩全上交。每頓我隻要吃一個紅薯,不,半個紅薯就夠了。其他的全給留給爺爺奶奶和小叔吃。”
這話聽得梁寶根心中噓唏不已。
這個孩子的勤勞能乾整個河口村人都看在眼裡。要說這年頭,誰家的娃都會乾家務,但梁書弗特彆不容易。
從七歲起,家裡打豬草的活都是她一個人乾。幾十幾斤的背簍勒在她的肩膀上,看著就生疼。
後來侄媳婦生完第二個孩子,家裡負擔更重了,她小小年紀就跟著家裡大人下地插秧割稻。
扛著比人還高的鋤頭給自留地裡刨土,澆水,種菜。
最難得的是她這麼多活還不抱怨,見人就笑嘻嘻打招呼,任誰看了都說一聲好孩子。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啊。
可梁家為什麼這麼窮,還不是——
梁寶根看了眼自己的二哥。
不怪爹娘不太喜歡老二,就是他也不喜啊。
老二這人,性格一言難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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