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返回來的殷貴男一聽還要去縣城醫院,立刻就不乾了。
“不就是暈一下,怎麼就這麼精貴,還要去縣裡治病?這得花多少錢啊。”
“你少說兩句吧。”
梁傳根心裡也不舒服,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且在醫生一再要求下,總不能說不送縣醫院,讓兒媳婦留在這裡等死吧。
想到縣裡的醫院,光過夜費就要一塊錢,他心裡就一陣不舍。
算了,先送去再說。大不了明天讓大勇把人接回來。這樣外麵的人也不清楚具體情況,怎麼說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想通後,他也樂得當好人,“大勇,你帶錢了嗎?”
大兒子一家所有的錢都在老婆子手裡,他這純粹是做戲給彆人看。
“沒有的話,我這裡還有五塊錢,你先拿著。家裡雖然窮,但醫院那要是不夠的話,你隻管開口,我和你媽都會想辦法給你湊齊。”
梁傳根從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三張一元和幾張零票,遞給大兒子。
這錢他本打算去給溫校長買禮品,現在先挪給老大家用,到時候再讓他還回來。
梁寶根見狀,真的無力吐槽。彆人不知道梁勇兩口子將所有的錢都上交給殷貴男,他們河口村的人卻都知道。
現在大勇媳婦眼看著治病要花錢,老二卻像是忘記了這件事一樣。
還全家給他湊錢,也不看看他們家的錢大部分錢是誰賺的。
心偏成這樣,也不怕以後父母兄弟之間老死不相往來。
梁勇看著父親遞過來的錢,眼淚嘩啦啦地流。
之前他偶爾覺得父母偏心小弟,可現在他父親願意把錢都掏出來給秀芹治病,他又覺得父母沒那麼偏心了。
小弟人聰明,又是高中生,年紀又小,父母稍微向著一點也是正常的。
“嗚嗚,爸,媽,我,我錯了。”
梁勇接著票子感動的鼻涕眼淚流了一臉。
“哼,知道就好。”殷貴男的眼白快要翻到天上了,“彆被人吹幾次枕邊風就信了。我是你親娘,還能害你不成。”
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指責梁勇耳根子軟,聽了老婆的話和父母離心。
“行了,鬨騰了大半天,我這身上總覺得不爽利。你爸年紀也大了受不了顛簸,我讓有生陪我們先回去。”
錢都給了,誰願意去醫院那種晦氣的地方。況且縣裡的醫院每天都有人死,那種地方不乾不淨,萬一衝撞到他們一家怎麼辦?
梁傳根瞪了她一眼,老太婆真是不會說話。
“大勇,你快帶著秀芹去醫院吧,我和你媽也不懂,去了也隻會給你添亂。”
陳軍聽得目瞪口呆,殷嬸子的意思是他們不去醫院?
這放在其他人家,若家裡的媳婦生了嚴重的病,全家都要陪同的。
梁寶根看不下去了,還有外人看著呢,老二也太不像話了,“二哥,這樣不好吧。”
要不是自己和梁傳根是親兄弟,彆人說起來都是老梁家,他才懶得管梁傳根是不是作死。
“小叔公,你也和我爺奶一起回去休息吧,有表叔帶我們就行。”
梁書弗爬上了拖拉機,摟著妹妹和梁寶根道,然後又感謝了陳軍,“陳叔叔,今天辛苦你了,等我媽媽身體好了,一定上門感謝。”
她的聲音中有點鼻音,但依舊冷靜妥當地逐一感謝大家。反倒是作為一家之主的梁傳根,還有他們家的寶貝文曲星兒子,都顯得不太懂禮數。
梁寶根微微歎了口氣,對著兒子囑咐幾句後,拖拉機載著梁勇一家駛向了黑暗中。
看著消失在黑暗中的拖拉機,殷貴男一邊盼著孫秀芹死了才好,一邊又想著要是現在死了,辦喪事也是一筆錢,還少了一個人供養小兒子。
算了,孫秀芹還是等小兒子成家後再死最好。
到那時候把大的那個往外一嫁,她手裡捏著大丫頭的彩禮和梁勇的工分,又有小的留在家裡乾家務,舒心日子不就來了?
她可真是心善啊。
“老頭子,咱也快回去吧,累死我了,搞了半天,晚飯都沒吃。”
“媽,我扶你。”
梁有生立刻貼心上前。
看著前麵“和諧友愛”的一家三口,陳軍摸了摸鼻子,總覺得哪來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