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傳根見到這個惹出了一堆事情的大孫女,前幾天因她在梁寶根麵前長了麵子的喜悅蕩然無存。
老婆子說的對,一個丫頭就不能讀那麼多書,免得讀的心野了。以後二丫頭讀個兩年小學識幾個字,彆給家裡丟臉就行。
可惜讓大丫頭去讀初中的話已經說出去了,否則他肯定不讓她再讀下去。
算了,到時候對外就說她腦子不行讀不下去,就是可惜了一學期的學費。
此刻他隻能按下各種念頭,佯裝慈祥地問,“大丫頭,你姥姥他們說了半天話也口渴了,有什麼話大家進去坐下來慢慢的說。”
這是要趕看熱鬨的人走的意思。
“爺爺,我的問題很簡單,而且小叔今天被人誤解了,有些事還是攤開來說清楚,以後才不會傳出風言風語,小叔,你說是不是?”
梁書弗歪著腦袋,一派全是為了梁有生著想的樣子。
其實這是一個偽命題,要是梁有生選擇關起門來講,那就會被認為做了虧心事;可若當眾把家裡這攤子事拿出來說,他也討不了好。畢竟他一直以來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享儘了好處。
沒人往外嚷嚷時,自然可以裝作什麼都關他的事;現在當著一堆明顯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鄉鄰的麵,那層遮羞布一戳就破。
以後梁有生還想當梁老二家的清清白白的高材生,就沒那麼容易了。
梁有生猛地抬起頭,第一次正視這個從不被他看在眼裡的小侄女。
在他印象中,這隻是一個免費保姆,每天為家裡乾活,稍有不順就會被自己母親打罵一頓。
什麼時候,這個矮小黑瘦的丫頭變得這麼牙尖嘴利了?
梁書弗!難怪自己母親說起她就一直咬牙切齒。自己真是小看她了。
殷貴男不懂這裡麵的彎彎道道,但對於小兒子的心思,她一向把握精準。
隻要小兒子一個表情,就知道他想要什麼。
“小賤——死丫頭!”
身上壓著的重量讓她改了口,“這裡都是大人,你插什麼嘴,沒規矩!”
“啪,”孫母又是一巴掌扇上去,“你是慈禧嗎?我外孫女說個話都要你恩準才行?你這麼能耐,怎麼不讓你家小兒子登基當皇帝?”
人群中的王桂芬笑了起來,抬高聲音道:“李嬸子你不知道,這老太婆平日裡還真把自己當太後了,把秀芹姐和小弗姐妹當奴才使呢。”
“王桂芬,你給我閉嘴!”
殷貴男看到她就覺得渾身疼,這個賤人早上打了她一頓,自己還沒找她算賬,現在倒跳出來找事了。
“你算什麼東西,還讓我閉嘴?”
王桂芬眼睛翻到天上,“要我說,今天這頓揍就該你受的。你虧待人家閨女的時候就該想到今天!要不是小弗機靈知道把人要去醫院,秀芹姐這次差點被你耽誤病情丟了性命。”
當年孫家大鬨梁家時她還沒嫁過來,聽說驚動了梁家老人,最後由小叔公出麵調解。
梁傳根夫妻倆當時信誓旦旦保證不再苛待孫秀芹母女的。
這才幾年?孫秀芹又被送進醫院了。
黃嬸子說他家建剛從醫院回來後告訴她,秀芹姐病的不輕,鎮上的醫院都不敢收。
殷貴男這個黑心肝的,不僅不給兒子錢和糧票,甚至還說在一旁風涼話,被秀芹姐娘家人打也是活該。
梁傳根指著梁愛國道:“愛國,管管你媳婦,彆亂插手彆人家事。”
梁愛國象征性拉了下王桂芬,但說出的話卻不那麼好聽,“堂叔,不是我們愛管閒事,實在是嬸子有些做法連我們這些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說完,他不管梁傳根的臉色,拉著自己媳婦功成身退回到人群中。
梁寶根以手扶額,這個老二啊,早上才和愛國家鬨一場,是什麼底氣讓他說出那些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