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燜筍吃著也爽口,脆脆的,咬起來有點咯吱咯吱的響,每嚼一口都倍兒有成就感。
皇上跟前的菜色更豐富,可是人往往都覺得彆人碗裡的飯更香,這道油燜筍謝寧沒吃著幾口,本來一碟也不大,倒都進了皇上的肚子。冬瓜湯也是一樣,謝寧舀了幾勺湯泡著飯吃,皇上從來沒見過這種吃法。不是說這特沒規矩,而是不管他賜膳給臣子,還是和後宮的女子一起用膳,從來沒有人就把吃當成吃,認真的吃紮實的吃,那都是做樣子,虛的。
他也跟著她學,把湯舀進飯裡拌了拌,一碗飯沒幾口就全下肚了。
“臣妾以前在家的時候習慣這麼吃。”吃飽了之後,謝寧有點不好意思的解釋:“吃著香。”
“是挺香的。”皇上問她:“進宮以後就不這麼吃了嗎?”
“也這麼吃過幾回,就是身邊的宮女看不得,總勸著攔著的,說這麼吃太添膘了,回頭吃肥了小肚子,穿衣裳該不好看了。”
皇上實在是無言以對。
謝才人坦白的叫他覺得不管說什麼話都不太合適。
旁人在他麵前,總是拚命的表現,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力爭完美,叫人無懈可擊。
謝才人是不懂,還是不會呢?
皇上心裡有數。
她懂,她也會,但是她不願意那麼做。像牽線木偶一樣,像其他人一樣。
她讓他覺得新奇,因為她這份兒坦蕩。
甚至兩個人的口味都很接近,她點的菜倒是幾回都成全了他。做為皇帝,他當然不能表露出自己貪重口腹之欲,身旁的人也不敢擅自做主。幾次和她一起用膳,卻都吃的合心合口。
外頭雨下的更緊了,謝寧望著無邊雨幕,肚子填飽了,思緒卻飛遠了。
不知道等下該怎麼回去呢?安溪亭顯然不是個能過夜的地方,可是這麼大的雨,撐傘也沒有用。
但願雨早些停吧。
用過晚膳雨也沒有停,皇上似乎也不急著走,還笑著問她要不要聽曲解悶。
“前幾天教坊司又排演了新曲,琵琶和笛子都不錯。”
謝寧有些納悶的問:“雨天也能聽曲嗎?臣妾聽人說,雨天裡頭不管是弦索還是簫管都泛潮發澀,還會走音呢。”
“這個不用多慮。”
謝寧也很聽話,既然皇上說不用多慮,那她就真的不去多慮了。
樂師冒雨前來,抱著琵琶的樂伎穿著一身大紅軟綢的衣裳,在雨夜裡看來憑生出滿眼淒豔。吹笛的樂手是個瘦高個兒,跟在她的身後。
謝寧坐在皇上身旁,聽樂伎調了幾下弦索,錚錚的清響像是清晨花葉上滴落的露水,音色乾淨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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