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次。
不是第一次親吻,但是發生在日落之前,這是頭一次。
從前那寥寥幾次都是在夜晚。
謝寧先感到茫然,接著就身不由己。
這樣和另一個人親密無間的相融,讓她無所適從。
既膽怯,又抗拒,但是,也有期待。感覺整個人都被撬開了一道縫隙,讓對方的氣息侵入。同時,也感覺到自己一直以來的的秘密從這條縫隙中漸漸彌散。
謝寧頭抵在皇上的肩膀上,她全身發軟,氣喘籲籲。她覺得自己像是破了一個洞,有好多東西被掏出去,但是又有更多的東西被填了進來。
夕陽的光芒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明亮,窗外廊下的金磚地像鏡子一樣忠實的反射著陽光,將那斑駁的光影投映到了窗子裡。
皇上可以看見她頸後散碎細發在夕陽餘暉中變成了淺金色的細絲,等她抬起頭來的時候,背著光的她就像被鑲上了一層金邊,耳朵上緣細細的茸毛就象抹上了一層金粉。
她的耳朵這樣看起來紅通通的,耳垂仿佛半透明的貝殼。
他忍不住伸手去捏了一下。
溫軟細滑,和貝殼會有的那種堅硬質地當然是完全不一樣的。
所以人們想出了軟玉溫香這個詞來。軟玉,果然再貼切不過了。而溫香……也是名副其實的。
“這幾天有沒有寫字?”
皇上就著這種姿勢,把她攬在懷裡頭低聲說話。
謝寧很不習慣,她覺得後背仿佛靠著一塊巨大的烙鐵一樣,那麼燙。
他說話時吹在耳後頸上的呼吸也是一樣燙熱。
“寫了。”
“都寫了什麼?”
“臨了……浮雲貼。”
“唔,”皇上似乎對她的耳垂突然間有了無窮的興趣,而謝寧覺得那一片薄薄的耳垂就像是剝除了皮膚一樣,敏感得不得了,麻與癢與兩種感覺交織混融在一起迅速向著肩背、向著全身發散曼延:“回頭寫幾個字朕看看有沒有長進。”
謝寧一點兒沒感到皇上的那種期待和愉悅。
她又得用“自曝其短”來取悅皇上了。
上次青荷勸說她,讓她要儘量討皇上歡心,她當時覺得自己完全沒有辦法能取悅皇上。
可是現在看來,皇上似乎挺喜歡看到她丟臉的。
從前謝寧不懂,從彆人那些遮遮掩掩的談論中,她總以為“伴駕”和“侍寢”是一回事。
現在她當然知道這並不是一回事。
伴駕的時候可以做很多事。像她這樣,陪皇上用膳,說話,喝茶,寫字,或是皇上在看折子的時候,她在一旁研墨。又或者在皇上想歇一歇的時候,她坐在榻邊讀一點書給他聽。
而侍寢的內容是固定的。
所以謝寧還是很喜歡伴駕的。
雖然有時候她覺得皇上是在看笑話,或是乾脆在捉弄她,但是她從皇上這裡得到的更多。
用過晚膳之後,謝寧跟著皇上一起進了長寧殿偏殿。
從偏殿左邊的門出來,寬敞的庭院一邊是座敞軒,一口浴池就建在敞軒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