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信手拿起一枝來:“你剛才在屋裡做什麼呢?怎麼擺了這麼一片?”
“青荷在跟方尚宮學梳髻呢。”
皇上手裡的那隻蝴蝶簪很細巧,玲瓏剔透的蝶翼微微的顫動,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活的一樣。
他把手裡的簪子在謝寧鬢邊比了一下,感覺這身負彩翼的蝶簪也與這如雲青絲十分相襯。
皇上遲疑了下:“怎麼好像沒有見你戴過這些?”
謝寧把簪子接過來,用力晃了一下,那蝶翼擺蕩的更厲害了。
“我怕這個勾住頭發絲,肯定會扯斷的。”
皇上一下子就明白了。就像他在平日裡的大朝會也不會戴著玉珠毓冕一樣,晃來晃去的珠子不但阻擋視線,偏重,而且確實有時候會觸到額頭和後頸。
甚至在他和後宮的妃嬪們靠近的時候,也曾經有過差點兒被簪子、頭飾劃到的事情。
皇上捧起她一隻手,勾著她的袖子仔細端詳:“你怎麼想起來用雲錦來鑲這個襖子的邊?看著倒彆致。”
這襖子一看就是舊的,新衣下過一次水就全不一樣了,這一眼就能看出來。但鑲上去的雲錦卻依舊光彩照人,應該是才鑲上去的。
“一聽皇上就知道您沒見過平常百姓家裡怎麼過日子的。”謝寧嬌嗔一句,把自己的袖子扯回去:“一件衣裳倘若洗了之後縮了點尺寸,袖子短了,又或是磨壞了,可不得縫補拚接一下好接著穿嘛。”
皇上也看出她是在開玩笑。以謝寧今時今日的品階和聖寵,她哪會還需要穿破的、舊的衣裳。於是皇上也接了一句:“你這一件襖子就算全新的,也不抵這幾片後拚上去的雲錦值錢呢,真是丟了西瓜撿芝麻。”
謝寧笑著說:“皇上說的是,可這幾小塊雲錦是裁衣裳剩的,做什麼都不夠的。正好方尚宮說這件襖子太素了些,把剩的邊角料子給用上了。”
謝寧不知道彆的嬪妃和皇上在一起的時候都談論些什麼,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甚至是朝堂大事?
可是她想,皇上應該不會也和旁人這樣隻顧著討論些家長裡短吧?
謝寧坐在那兒看著皇上更衣。這伺候更衣的活計她以前做的就不順手,現在皇上怕她身子不便,也不讓她服侍。
她笑眯眯的捧著果盤吃果子。皇上張開手站著等人係好衣帶,囑咐她一句:“果子彆多吃,馬上該用膳了。”
謝寧隻好把果盤交給宮女端走,不過手裡頭已經捏起來的那個沒放下。
皇上換好了衣裳,揮退了伺候的人,兩步走到她跟前,拉著她的手抬高,張口把她手裡捏的果子咬過去吃了。
謝寧臉紅紅的低下頭,幸好剛才青荷她們都特彆有眼色的出去了沒在跟前伺候。
晚膳送上來之後皇上有些詫異,轉頭看她。
謝寧小聲解釋:“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就想喝羊肉湯。”
皇上問侍膳的太監:“謝美人現在有身孕,進食羊肉有沒有妨礙?”侍膳太監恭恭敬敬垂著頭答話:“回皇上話,已經問過太醫了,太醫說謝美人身子康健,雖然羊肉性躁熱,但少食一點不打緊。”
既然太醫這樣說了,皇上也就點了下頭。
不過盛給謝寧的湯和肉,可真是隻有“一點”啊。
碗本來就小,羊肉切的又薄,隻不過兩三片,湯也就兩三口的樣子,香是香的撲鼻,就是份量實在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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