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這事兒倒簡單了?”
胡榮心說怎麼可能這麼簡單?
都到了宮門要落鑰的時辰出去這事兒本來就奇怪,而且她一去就沒再回來,掖庭宮的人居然也沒去找沒去問。這位美人又不是個三歲孩子,難道還能在井邊跌一跤爬不起來就這麼一晚上待在外頭凍死?再說,她去井邊做什麼?
周稟辰和白洪齊露出了相差無幾仿佛人畜無害的笑容,看得胡榮心裡直叫怪。
這倆公公就像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徒弟一樣,說話作派,一舉手一投足都那麼像。
下頭他們又說了什麼胡榮就沒聽到了,他被打發到了外頭,過了沒多會兒白洪齊也從屋裡出來,胡榮又一路跟著他回縈香閣去。
他可不是白跟著,來回的路上他都在偷偷注意著白公公,揣摩他是怎麼走路的,見了人是怎麼說話的。他不是刻意想學,而不知不覺,自然而然就這麼做了。
這顆名叫野心的種子早就悄悄種進了他的心裡。
他也想成為周稟辰、白洪齊這樣的人。
誰說太監活的就不像人了?像白洪齊周稟辰這樣的大太監,不一樣威風八麵嗎?有一天他會不會也像他們一樣呢?
白洪齊忽然問:“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
胡榮嚇了一跳,幾乎以為自己心裡的那些念頭都被白洪齊看穿了。他定定神,一邊快走兩步跟上白洪齊的腳步,一邊輕聲說:“小的不敢妄言。”
白洪齊笑了:“你隨便想什麼就說什麼,不用有顧忌。”
胡榮想了想,隻說了一句:“小的琢磨這事兒半天了,這事兒應該是件意外。”
白洪齊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胡榮臉上帶著討喜的笑容,一點都看不出來有什麼言不由衷之處。
白洪齊抬起手虛點了他兩下,笑著說:“說的不錯。”
胡榮恭敬的垂下視線。
年關將至宮裡出了人命已經是夠晦氣了,以意外結論,對誰都更好,省事。既然是意外,也就絕了許多後患,對縈香閣來說,也省得有人借機生事。
胡榮確實揣摩了半天,死了的美人又不像尋短見,打扮的漂漂亮亮那麼晚跑到縈香閣附近,肯定是想見什麼人。
想見誰呢?八成是想見皇上。但皇上昨晚並沒來縈香閣,她可能是受了人欺騙。
騙她的人多半也想不到她會死,所以說她的死應該就是一樁意外。
不管是明裡還是暗裡,這件事都必須算成一樁意外。
宮裡死個把人其實不算什麼,就說縈香閣吧,其實也是死過人的地方,和謝寧一同搬進來住在後院的那一位,就剛搬進來不久就死了。人人都說是病死,可胡榮想,誰知道是怎麼死的呢。
現在這一批進宮的人裡也死了一個,以後的人說起她來,大概會說在井邊跌了一跤,天太冷凍死了吧。
一進縈香閣,胡榮臉上就重新掛上了笑容。
晚膳已經送來了,謝寧先前還擔心,怕膳房的人不會做年糕湯,現在看來是她孤陋寡聞了,膳房不但給做了,做的還特彆地道。謝寧美美的吃了一碗,皇上也嘗了,點頭說:“確實彆具風味。”
看她吃什麼都香,皇上忽然覺得自己也餓了。讓他想,他都想不起來自己早先兩頓飯都吃了什麼了,全無印象。
而和她在一起,吃什麼都覺得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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