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心得多寬哪,這麼著都能睡著,被抱下轎子抱進屋子裡也沒有醒。
都說有身子的女人貪吃嗜睡,平時看主子跟沒事人一樣,不過到底還是跟平常人不一樣。
皇上把謝寧放在榻上,青荷趕緊上前伺候,把頭發拆開,取下簪環首飾,解開外頭的衣裳,讓她睡的舒服一點。至於洗漱,要是她睡一會兒能醒過來就再洗漱,青荷猜著說不定這一覺就睡到早上了。
她還真沒有猜錯。
謝寧這一覺睡的特彆舒坦,特彆沉。
她還做了一個很長,很好的夢。
她夢見了進宮前的事,夢見她回到了隔著千山萬水的之外的西南邊陲,他們住在官衙後麵的宅院裡,房子已經有好些年了,那裡的樓比北方多得多。她和表姐住的就是靠東牆的小樓。天氣好的日子她們會趴在窗口往外看,如果有賣零嘴的小販在牆下叫賣,就可以叫住他,然後打發仆婦去買了回來。舅母總不喜歡她們這樣隨便吃外麵的東西,覺得不乾淨。
其實外麵的東西不一定比家裡的好吃,但是她們那時候就是一對不折不扣的饞丫頭,總覺得外麵的東西比家裡的誘人。
夢裡她就在窗子邊坐著,牆外頭很熱鬨,賣藝的人,唱戲的人,叫賣的小販,她覺得其實她和小舅舅挺像的,如果她不是女兒身,可能也會象小舅舅一樣,用自己的腳去丈量這片山水,看遍天底下的好風景。
但是恍惚中,她又知道自己身邊的人並不是表姐。
這個人寬厚,沉穩,威嚴而又細心。
就差一點,她就是想不起來他是誰。
夢裡他們還一起吃湯圓,吃餛飩,吃好吃的桂花鬆子糖。
她想起來,她有孩子了。
她也想起來身邊這個人是誰了。
真好,在夢裡頭隻有他們兩個人,沒有賢妃淑妃沒有那些婕妤昭容美人。
她醒來的時候心還留在剛才的夢裡頭,唇邊帶著笑意。
可是天已經亮了,夢也該醒了。
過完了節,昨天夜裡的彩燈都被摘掉了,院子裡打掃得乾乾淨淨。沿著一溜牆根生著迎春花。彆看花朵又細又小,可是在瑟瑟寒風中依然綻開,用零星的嬌豔的黃色預示春天即將到來。
難得的好天氣,陽光照在窗子上映得屋裡也亮堂堂的,青荷她們趁著天好把被褥拿了去晾曬,窗子開了一扇,風吹進屋裡來一點兒也都不覺得冷。
謝寧在廊下蓋著一張錦氈曬了會兒太陽,曬的背上都要出汗了。方尚宮坐在一旁,曬曬太陽她也覺得舒服,好象骨頭縫裡盤距了一冬天的寒氣刺痛被都太陽曬化,曬沒了一樣。就是陽光太灼眼,她的眼睛又不是很好,曬的很了,一低頭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謝美人那副慵懶的樣子像隻窩冬的貓兒一樣,臉被曬的紅撲撲的,眼睛水汪汪的,她把錦帕頂在頭上,打著嗬欠招呼青荷扶她起身。胡榮從外頭回來,又裝了一肚子的新鮮消息。
陳婕妤的禁足被解了,但她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丟人,還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再惹禍上身,雲和宮裡仍然沒有人出來走動。倒是李昭容去探望過她一次。
“還有件事兒,奴才剛回來的時候,見著延寧宮的尚宮帶著人去西陽門迎人,聽說是淑妃娘家人進宮來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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