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這樣正好。”
皇上吩咐白洪齊等人將軟榻搬到長窗前,讓謝寧靠坐好,不用拘束,越是自在越好。
另一邊桌案上畫紙已經鋪展開來,皇上笑著打量她一眼,低下頭去落筆在紙上描繪。
謝寧又是忐忑,又有些期待。
她還從來沒有被畫在畫上過。
皇上畫出來的她會是什麼樣?
窗外春雨潺潺,窗裡一片靜謐。謝寧等著等著,竟然就這麼靠在那兒打起瞌睡來。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她迷迷糊糊睜開眼,驚覺自己居然就這麼睡了。
那畫一定也畫不成了吧?
“醒了?”皇上笑著向她招手:“過來看。”
“臣妾也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
她走到書案前頭,低下頭去看。
竟然已經畫好了。
畫上她斜倚在軟榻上,烏發柔軟蓬鬆,衣袂的褶痕流暢如水波。
從畫上可以看見她隆起的肚子,竟然並不顯得笨拙醜陋。
她看著畫中人的眉眼,有一種奇異的說不出清楚的感覺。
“這就是我?”
“就是你。”
“可臣妾哪有這樣好看。”
那樣寧靜,秀美,恬淡。
皇上眼中的她是這樣嗎?
謝寧心裡忐忑不安。
她沒有那麼美好,她也覺得這畫中人並不是她。
皇上把她畫的太好了。也許將來有一日他會發現她其實沒有這麼好,到時候也許他會更失望。
她也感到一種隱密的歡喜。
不論將來怎麼樣,這張畫留住了今天這個春雨綿綿的日子,留住了她在皇上眼中美麗的一刻。
時光不老,人卻會老。可是這一刻的記憶卻在這張畫紙上留了下來。再過五年,十年,到時候再來看這張畫,畫中的她依舊是今天的模樣。
“喜歡嗎?”皇上輕聲問。
她看的眼睛都不舍得眨,臉上的神情看起來既歡喜,卻又有些悵然的樣子。
“喜歡。”謝寧想伸手去摸,又怕碰壞了:“這畫能給臣妾嗎?”
“那是自然,不給你還能給誰?你想掛在哪裡?”
“哪裡都不掛。臣妾要藏起來,誰都不給看。”
皇上哈哈大笑:“小氣鬼,一張畫何必看的這麼緊,喜歡的話下回再幫你畫幾張。好吧,你的畫自然你作主。”
這張畫謝寧沒好意思掛出來,總覺得讓彆人看見挺不好意思的。有人將畫眉喻為閨房之樂,皇上替她畫了這麼一張畫,其私密程度也不亞於畫眉了。
所以,怎麼能把這個堂而皇之掛出來,讓每個經過畫前的人都能大大方方的一覽無遺呢?
她的身子越來越笨重了,不過謝寧還是每天在永安宮院子裡散步,上午一趟,下午一趟,晚膳之後再一趟。青荷總怕她累著,她總覺得揣著這麼金貴的龍種在肚子裡,應該好吃好喝好好臥著養著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怎麼舒服省力怎麼來。
方尚宮白了這傻丫頭一眼:“你懷過還是生過?光吃不動到時候孩子老大沒力氣生,難道也能讓奴婢來幫著生孩子?”
青荷頓時鬨個大紅臉。她是沒懷過也沒生過,以前也沒人和她說過這孩子要怎麼生啊?記得她沒進宮前家裡好幾個孩子呢,彆家孩子也不少。可是宮裡頭孩子很少,皇上一共這才三個孩子,還有兩個病歪歪的。
這麼一想,生孩子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是容易,宮裡這麼多嬪妃美人天天不用做活隻用伺候皇上生孩子,那還不早就生的滿屋滿炕都是娃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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