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風簌簌地吹,柏寂野沒忍住打了個寒顫,蜷起胳膊,看樣子還怪可憐的。
池穢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傷風敗俗,還不快點滾進來。”
柏寂野跨過門檻,一邊關門一邊解釋,“我這不是忘了帶衣服嗎?”
他打量著池穢的臉色,及時轉移了話題,“你去看過毛叔了?”
“嗯。”池穢說,“不過他還沒那麼嚴重,隻是傷口開始流膿,一直都止不住。”
“流出來的也是像那些村民那樣的血漿嗎?”柏寂野問。
“是。”
“既然村民死了,那現在他便是我們唯一的切入點。”柏寂野收起笑,表情變得嚴肅,“千萬不能讓他死了。”
池穢點頭,“我已經讓人日夜守著他了,如果還有什麼意外,除非不是人禍……”
窗外的風順著窗沿溜進屋子,柏寂野又催他一遍,“你彆強行嗎?到時候感冒發燒了誰照顧你?”
池穢“死不了就行。”
柏寂野被噎了一下,“哥,我在門口幫你守著行嗎?”
池穢睥睨他一眼,“那水多久沒換過了?”
柏寂野“池禾歲,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此時分明是他站著,而池穢坐著,且池穢還得用一種翹望的姿態來對著自己,但偏偏某個嬌氣鬼就是占了上風。
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底氣。
池穢兩手一攤,背靠著椅子,一副“你不去我就冷死我自己”的擺爛模樣。
“池禾歲,你這是在撒嬌嗎?”
柏寂野冷不丁的問題使池穢整個人都僵住了。
不是羞恥,是僵硬。
但沒等池穢吭聲,柏寂野就咬咬牙,語氣稱不上壞,“等著,奴才這就去幫您換。”
一直等到人都走遠,看不清影子,隻剩下屋簷倒映下來的團團黑影。
池穢莫名有些手足無措,大腦卻又無比清醒,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他遲緩地眨了眨眼睛,猝然仰頭,安靜地看著窗外。
還在下雨,沒有星星。
一點兒都不好看。
池穢煩躁地揉了一把頭發,自問自答,他剛剛是在撒嬌嗎?
不是的。
他很小就已經懂得,撒嬌是小孩子慣用的伎倆。
但這其實並不適用於他這種人。
因為始終沒有回應,所以便不再做出這種毫無意義的舉動。
他不是在等有人來替自己守著,也不是想要有人來幫自己換水。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真的不打算洗。
他早就習慣了一個人,以至於在關心和愛護比按部就班的虛假愛意先一步到來的時候,他第一反應不是感動,也不是暖心,而是錯愕且慌張。
然後下意識地想要逃離。
木門被打開,思緒被攔腰斬斷。
柏寂野的聲音順著蒙蒙雨霧傳進窗來。
“禾歲,出來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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