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供銷社裡，上至主任馬大元，下到銷售員劉阿姨、趙阿姨、何兵、徐豔以及李有福大姐，都紛紛從櫃台中走了出來，就連供銷社外那些準備購物的顧客，也被晾在了一旁，無人招呼。
與此同時，國營飯店那邊，主任範家強、服務員宋欣欣、二表姐王國秀等數人也一同走了出來。
李有福看著陸續趕來的兩批人，高聲說道“大家無需爭搶，今日的貨物十分充足。這可是今天中午剛剛采摘下來的新鮮葡萄，要多少有多少。”
供銷社的馬大元聽聞，臉上帶著一抹嘲諷的笑意，說道“李有福，你年紀輕輕，這吹牛的本事倒是不小。還說要多少有多少，我要是說想要一萬斤，你能拿得出來嗎？”
在眾人之中，李有福本就對馬大元心存不滿，此刻見馬大元話語中帶著幾分挑釁。
李有福可就不慣著他了，他卻鎮定自若，直視著馬大元說道“馬主任，你說話可算數，莫說一萬斤，便是十萬斤，我也能給您弄來。您可敢與我打賭？”
“咱們倆當著國營飯店的諸位同仁，還有供銷社的全體人員，咱們賭一千塊。若是您要十萬斤，我便一批一批給您送來。倘若在今年葡萄過季之前拿不出十萬斤，我賠您兩千塊，不，賠您三千塊。但若是您吃不下，您隻需賠我一千塊，如何？敢賭嗎？”
“其實一萬斤實在是太少了，簡直是小兒科，咱們賭大點，十萬斤怎樣？若十萬斤您還嫌少，那賭十五萬斤又如何？十五萬斤仍嫌不夠，那咱們就賭二十萬斤，若是我能拉來二十萬斤，您這主任的位置便讓給我；若我拿不來，我這軋鋼廠采購員的位置就讓給您，並且再補給您五千塊。怎麼樣，敢不敢賭上一賭？”
“若您覺得僅一種水果太過單一，那我再加些獼猴桃，同樣來個十萬斤如何？光吃獼猴桃還嫌少的話，我再給您拉來一萬斤蘋果、一萬斤板栗、一萬斤核桃。您可有這膽量賭上一把？”
“我李有福彆的本事或許沒有，但在采購這一方麵，可從不懼與人打賭。您若是覺得光吃水果太過清淡，我再給您添些野豬肉，一萬斤野豬肉，嫌不娣少，您敢不敢賭？隻要您吃得下，我三天之內便能給您拉來，不過這野豬肉的價格可就不是以前的三塊五了，得加價。”
李有福這毫不留情的話語，讓馬大元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他心中雖想逞強與李有福賭上一把，可望著李有福那沉穩自信的模樣，心底卻不禁泛起一絲心虛，終究是不敢應下這賭約。
畢竟這李有福行事極為“邪性”，他去了天津港，便能弄來數萬斤的海魚乾；到了東北，竟能運回三千斤的肉乾，仿佛就沒有他辦不成的事情。
這時，國營飯店的主任範家強滿臉笑容地走上前來，打著圓場說道“有福、馬主任，你們二位這是怎麼杠上了？大家玩笑歸玩笑，可莫要傷了和氣。”
馬大元也順勢嗬嗬一笑，說道“小有福，到底是年輕人，氣盛得很啊。我這一把老骨頭，可沒興致跟你這小年輕打賭。”
李有福卻不依不饒，笑著回應道“馬主任，我剛才可沒生氣，不過是嚇唬嚇唬您罷了。我就料定您沒這膽量跟我賭，如今看來，還是我賭贏了，您果真是不敢呐。”
想當初，馬大元曾坑過李有福一筆，李有福一直將此事記在心頭。隻是那時為了能讓姐姐進入供銷社當營業員，才強咽下這口氣。
畢竟在現在，銷售員可是八大員之一，這樣的工作，可不是一般崗位所能比擬的。
而且現在，因為時代不同，工人階級地位顯著提升，李有福自然不必再對馬大元忍氣吞聲。
現今沒有哪個單位敢隨意辭退員工，馬大元也不敢給李有福大姐使絆子。
否則，一旦李有福大姐向上反映，哪怕他是主任，也必然會吃不了兜著走。
範家強的目光落在車上那顆粒飽滿、色澤誘人的葡萄上，轉頭對李有福說道“有福，彆再扯些閒話了，快搬幾箱葡萄下來吧。這葡萄當真有很多嗎？”
“沒錯，範主任，葡萄管夠。怎麼，您是打算買幾筐送禮嗎？”李有福問道。
“確實如此，我正想著多買幾筐送人。”範家強回答道。
“行，您想要多少都沒問題，今日若是不夠，明早我便給您送來。”李有福爽快地應道。
“看來你這葡萄數量著實不少啊，我可不需要那麼多。欣欣，你去後廚把大廚也叫出來，讓國營飯店裡想買葡萄的人都過來吧。”範家強吩咐道。
“好的，主任。”宋欣欣應了一聲，轉身跑回國營飯店，前往後廚叫大廚以及廚師學徒去了。
不一會兒，大廚周文武便率先從國營飯店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徒弟韓明遠以及李有福的四堂哥李佑祿。
王國秀看著李有福，好奇地問道“表弟，這就是咱們村裡葫蘆山穀裡產的葡萄吧？”
“正是，表姐。這葫蘆山穀裡的葡萄，您瞧瞧，這果實長得多大呀。”李有福一邊說著，一邊解開繩索，端起一筐葡萄遞了下去，國營飯店的幾人趕忙伸手接住，將葡萄放置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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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家強瞧了一眼筐中的葡萄，不禁豎起大拇指讚歎道“有福小兄弟，你這葡萄的品質簡直絕了。我也曾買過不少葡萄，卻從未見過如此顆粒碩大、飽滿圓潤的。這葡萄新鮮水靈，光是看著就讓人垂涎欲滴啊。這樣吧，給我來十一筐，一筐留著自家吃，另外十筐買回去送人。”
大廚周文武也跟著說道“有福，給我來五筐。我拉四筐去送人，剩下一筐就放在國營飯店裡，想買的人到裡麵稱一些，剩下的我拿回家吃。”
宋欣欣和韓明遠臉上洋溢著喜悅，齊聲說道“謝謝周大叔，謝謝師傅。”他們二人可不像前麵兩位那般闊綽，能買得起一整筐。
對於他們而言，能買幾斤回去讓家人嘗嘗鮮便已心滿意足。
供銷社的馬大元也是個心思縝密之人，見此情形，心中明白這葡萄品質極佳，實乃送禮的佳品。
莫說送給上級領導，便是送給同級的一些關鍵人物，也是極為合適的。
於是，他在心中暗自盤算後說道“有福，給我來十五箱。”
“好的，馬主任。”李有福迅速給馬大元搬下十五箱葡萄，供銷社的眾人在一旁幫忙接應。
供銷社的普通員工們合起來買了一箱，畢竟並非人人都舍得花費重金購買大量葡萄。
至於送人，普通員工們也隻能望而卻步，畢竟沒有過硬的關係，即便送禮，人家也未必會接受。
眨眼間，便已售出三十五箱葡萄，車上僅剩下最後五箱。
李有福原本以為，最少也要拉到公安局十箱以上的葡萄，沒想到如今隻剩下這寥寥五箱。
這葡萄每箱五十斤，售價三毛一斤，這價格可沒有虧待大家吧？
“沒有沒有。”馬大元趕忙開口說道，他深知李有福對自己心懷芥蒂，此刻自然要主動示好，“這葡萄是我所見過的質量最優的葡萄了，其他那些個頭小些、略顯乾癟的葡萄都能賣到三毛錢一斤呢。”
“是啊，連續兩年乾旱，水果的產量大幅減少，許多果樹剛結出果子便很快掉落，根本難以掛果成熟。”旁人也紛紛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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