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南剛從向陽派出所出來,手機就響了。他把車停在路旁,看著屏幕上的陌生數字,猶豫一下還是接聽了。剛“喂”了一聲,就聽對方說“小周是吧,我是亓正源。”
“亓秘書,你好。有何指示,請講。”市長薛慶發這麼快就坐不住了,還真是讓周向南有點始料未及。
對方說“客氣了。馬上到午餐時間,我們約個地方坐坐怎麼樣?”
周向南一點也不客氣地答應道“好啊,你定地方和時間,我會準時到達。”
亓正源似乎在考慮,周向南立即道“我就在市政府附近,中午時間很短,下午還要上班,咱們沒有必要出去,依我看就在餐廳坐坐好了。”
亓正源說“好,那就這樣,十二點餐廳門口見。”說完,掛了電話。
周向南嘴角翹了一下,露出了一絲微笑。
接著看了下時間,不到半小時就是十二點,看來亓正源是卡著點打的電話。於是,立即往市政府趕去。
停好車,剛到餐廳門口,就看到亓正源正下樓往這邊走來。他不到三十歲的年紀,戴一副近視眼鏡,看上去非常斯文,就連走路也是不快不慢。周向南從餘光裡注視著他,突然有一種惋惜襲上心頭。
作為秘書的亓正源,薛慶發的幕後交易他不但知道很多,甚至還會有參與。如果其主子出事,他能逃脫得了乾係?正是大好的年華,可惜了。
在官場,不能站錯隊,也不能選錯人。但是,有時候你卻沒有選擇的權利,跟女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有一比,被動而又無可奈何。就像他,想要改變現狀,何其難?
但他現在是風光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到眼裡。當然,如果薛慶發順風順水,自然也會提攜他有所成就。
亓正源謙和地跟人打著招呼,快到門口時,就熱情地伸出手招呼道“小周,你早就到了。不好意思,我有點事耽擱了。”動作和語氣,都給人是老相識的感覺。
飯菜隨便選,但都是付費的。周向南端著餐盤剛剛選好,亓正源就給他刷了卡。然後,在大廳一個角落的餐桌前坐了下來,亓正源又買了兩瓶飲料,兩個人隨便而又親熱地邊吃邊聊起來。
周向南開門見山“亓秘書,薛市長讓你找我有什麼事?”
亓正源略感詫異,這個人雖然年輕,但說話做事卻相當老道,不拖泥帶水,又讓你不得不回答,儼然是老牌紀委。他故意很平淡地說“其實,是我想跟你做朋友,不是市長讓我找你的。再說了,市長會有什麼事找你一個剛入職的新人呢?一個電話給白書記,白書記還不得立馬去向他彙報。”
周向南點點頭“那倒是。不過,你是市長的大秘,要與我做朋友,實在是感到誠惶誠恐。能否有個理由呢?”
周向南真的是不太好對付,亓正源感到有點棘手。不過,理由也是想好了的,即使他不問,也得有個預備。於是,嗬嗬一笑,輕鬆地說“老弟氣宇不凡,將來必然會有一番成就。而我那,則像飄搖的小舟,隨著海浪的意思或向東或向西。與你結交,也是給自己留條後路。”
亓正源的話聽起來非常真誠,但是卻全是謊話。周向南從心裡哼了一聲,想用這樣一個理由跟自己成為朋友,簡直門也沒有。於是,說道“我剛參加工作,沒有後台,也沒有經驗,亓秘書能夠屈身跟我結交,是我無比的榮幸。不過,你有薛市長的庇護,根本用不著彆人的幫助,更何況我這樣一個新兵?說實在的,我就是再奮鬥十年,也沒有你現在的地位。”
周向南摸起勺子,吃了兩口飯,接著雙肘放在餐桌上,說“你最好是直奔主題,我很容易被繞暈。特彆是你這種在市政府有身份的人,我真的好有壓力。”說著,像是噎住了一般,趕緊拿起飲料喝了幾口。
周向南有點油鹽不進,也有點不識抬舉,亓正源說的那些話已經很掉價很降低身份了,周向南不但不領情,反而還有窮追不舍的味道。他心裡很是不爽,可還是堆著笑容說“老弟真的會有輝煌時刻,你既然不相信我,我要是繼續說,會讓你討厭的。”
他坐直了身體,整個表情也立馬嚴肅起來,說“薛市長讓我轉告你,你所做的,已經大大超越了你的職責範圍。案子到郭振那裡,已經有了結論,再去讓市長回答問題,不但是小題大做,可以說直接影響到了薛市長的形象,也影響到了市政府的影響。”
周向南拿著勺子吃飯,但耳朵沒閒著,安靜地在聽。
亓正源繼續說“薛市長看你剛入職不久,沒有工作經驗,也缺少社會曆練,本著為你前途著想的態度,沒有將此事反饋到白書記那裡”。
周向南把勺子放下,又把最後幾滴飲料仰著頭喝完,拿一張紙巾擦著嘴說“這頓飯吃得舒服。”
亓正源笑笑“合你胃口就好。”然後問“剛才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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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向南說“聽得很清楚。我告訴你吧,已經結案了。”
“結案了?”亓正源一頭霧水。
“就是到郭振那裡,確切點說,是到郭振他爸爸那裡,結案了。今天去見薛市長,就是想聽聽他還有什麼指示,沒有其它意思。”周向南很灑脫地揮了一下手說。
亓正源沉思一會兒,很不放心地看了周向南一眼,很開心地笑著說“周老弟,你雖然看不上我,但是我已經把你當成了朋友,以後有用得著我的,儘管說話。”
周向南眨巴看了幾下眼睛,問“中心醫院你有沒有熟人?”
亓正源一聽,周向南隻要求他辦事,說不定還真的是結案了。這樣的結果最好,也是薛市長希望的。於是,口氣很大地說“不用熟人,隻要說我的名字,院長都會親自出麵。”
周向南說“我有個朋友受了傷,住在中心醫院,我隻是想讓她有一個好的治療環境,能儘快康複。”
“你可以去找康院長,我想他會儘力的。”他自信地說。
周向南也相信,市長秘書這個頭銜,無論到哪裡,都跟市長親自到了一樣。
兩個人在一起吃飯的過程不到一個小時,卻在市政府炸了鍋。
原因很簡單,市長秘書跟一個年輕的公務員頭挨著頭地共進午餐,又咬著耳朵談了那麼久,他們的關係絕對的非同一般。於是,便有人打探與亓正源如此親密在一起的人是誰?
消息傳到紀委,就連書記白傳山都是一震,周向南竟然和市長的秘書如此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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