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淮一點點把雲雀恭彌從身上挪開,撐著地麵甩了甩頭發裡的石子。
“沒有如果。”
關於這一點,六道骸也曾問過。
時淮甚至懶得去思考所謂的如果。
是他先一步選擇拉住雲雀淮彌的裙擺,雲雀淮彌隻是簡單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雲雀恭彌安靜的注視下生活,所有潛移默化的改變,都是順其自然後的必然。
時淮會在明知雲雀夫婦接近時坦然的露出自己的後背,是因為他們接納了他。
而對於雲雀恭彌,他們的領地早已交織。
無論雲雀恭彌以何種姿態闖入時淮的領域,都能在時淮察覺到之前穩穩來到時淮身邊。
這就是接受與縱容的區彆。
雲雀太過特彆,雲雀恭彌更是其中之最。
時淮慢慢梳理著肉食動物的毛發,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左戳一下右摸一下。
雲雀恭彌也隻有在失去意識後才會看起來溫順些。
“這下有點麻煩了。”
時淮看著兩人身上的血漬開始犯難。
雲雀恭彌身上的傷口其實並不致命,但傷口的數量看上去著實有些嚇人。
就這麼回去,多少有點不好看。
裡包恩早有預料“那就來阿綱家吧,奈奈媽媽不會介意的。”
這個時間沢田奈奈應該已經休息了,就算聽到什麼聲響,也會被他的傻學生想儘辦法忽悠回去。
時淮無語地回望著他。
有學生你是真的坑。
不過,能讓他徹底放開手腳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裡包恩的存在。
無論他如何瘋狂,裡包恩一定不會讓他親自挑選的雲之守護者出事。
隻是他沒想到這個小嬰兒居然看了那麼久的戲。
“算了,走吧。”時淮認命將人抬起。
反正也不遠,實在不行就拿兔子出出氣。
給雲雀淮彌通過電話後,時淮就帶著人來到了沢田家客房。
“噫……唔!”
還沒來得及放大的兔子叫被沢田綱吉自己捂了回去。
“這又是怎麼回事啊!”他背靠著牆,努力壓低的聲音仿佛帶著哭腔,“裡、裡包恩……”
他不就起夜上個廁所嗎?
為什麼會有人拖著血糊糊的屍體出現在走廊上啊!
裡包恩飛身一踹“說過多少次了,彆那麼沒出息。”
理智被熟悉的力道拉回,沢田綱吉這才有空思考起來。
被他架著的人胸膛還在起伏,視線上移,回歸的理智在看到染血的麵龐後又開始跑偏。
“雲雲雲……”
“雲雀!”雲豆實在看不下去,幫他接了一嘴。
沢田綱吉沒管落在自己頭上的雲豆,他甚至連臉上屬於裡包恩的鞋印都顧不上擦,連忙上前將雲雀恭彌的另一條胳膊搭在肩膀上。
“我帶你們去客房。”
出乎意料的接受速度讓時淮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反應不錯。”
他還以為沢田綱吉又會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這種時候就彆說這種話了。”
沢田綱吉以為時淮是在打趣他剛剛惶恐的樣子,將人帶進客房後,心累地扶著額。
“床頭的櫃子裡有醫藥箱。”他輕手輕腳地走出門外,又有些不安地回過頭,“媽媽應該已經睡了,我去下麵拿水和毛巾。”
被裡包恩測試了一整天本就很累,再加上這段時間拚命地訓練,沢田綱吉其實已經沒那麼多精力去一驚一乍了。
隻是看到雲雀恭彌受傷昏迷,他有些擔心並盛是不是又出了什麼事。
等他端著水盆來到客房門口,就聽到房內隱約傳來一聲
“毫無勝算,等死吧。”
對於沢田綱吉他們與瓦利亞對決,時淮的看法隻有這些。
“你對雲雀也這麼沒信心嗎?”
聽到小嬰兒的問話,時淮的視線下意識看向床邊。
不是沒信心,相反,雲雀恭彌的成長速度在時淮眼裡就像插入開水的溫度計一樣,眨眼就會爆表。
但他實在無法確定瓦利亞那邊的雲守會是誰。
其次,瓦利亞那群人的性格都很無拘無束,但對首領卻有著絕對的服從性。
僅憑這一點,就和飄忽不定的雲扯不上關係。
“如果是恭彌……”時淮眼尾飄動著張揚,“當然會贏。”
“這也無法改變其他人毫無勝算的事實。”
沢田綱吉忍無可忍,端著盆側身鑽進房間,待房門合好,這才自暴自棄地說道“我這麼弱還真是對不起啊!”
兩人十分默契地無視了哀怨的兔子,看向對方的眼神中頗有幾分針鋒相對的意思。
“哦?”裡包恩那雙黑洞洞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奇異的光,“這麼肯定?”
時淮身上屬於比爾澤布的氣息逐漸顯露。
“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
昏暗的光線讓他的臉蒙上了模糊的陰影,沢田綱吉隻能聽到他那懶散而悠長的語調。
比你帶兩個學生加起來的時間都要早。
聽懂他弦外之音的小嬰兒伸手壓下帽簷,嘴角也勾起了莫名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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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如打個賭如何?”
時淮靜靜看著他沒有回答,裡包恩就接著說道“如果我的學生贏,就請你站在他的身邊,如果你的學生贏了……”
“他不是我的學生。”沒等裡包恩說完,時淮就打斷了他,“如果他贏了,你這邊也沒有籌碼了。”
瓦利亞不會留下任何隱患。
聽到時淮的話,裡包恩嘴角的笑意越發難以捉摸。
“真是急性子。”裡包恩抬起頭,深邃的目光中倒映著時淮粘上血漬的下巴,“如果他贏了,在並盛養老也不是不行。”
“裡包恩?”沢田綱吉忍不住出聲。
雖然不太清楚他們說的那個人是誰,但隱約能感覺到這兩人在短短幾句中做出來什麼重大的決定。
就連剛剛仿佛要與陰影合為一體的時淮也被裡包恩這番話驚了一下。
見時淮掩藏於暗處的雙眼因驚訝而暴露在月光下,裡包恩輕笑出聲。
他像是要肯定誰的想法一樣轉頭看向自己的學生“聽見了嗎?好好加油吧,不然不光家人和朋友,你連我這個最強家庭教師也要失去了。”
沢田綱吉愣在原地,眼前這一幕簡直荒誕到匪夷所思。
為什麼總是這樣?
“為什麼忽然要打賭?”
盛著熱水的盆被重重放在靠近床邊的椅子上。
“你們憑什麼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總是用彆人的生命為代價推著他往前走!
垂在兩側的手握緊到顫抖,仿佛下一刻就會忽然爆發。
可是沒有。
沢田綱吉隻是緩緩呼出一口氣,沉默著將打濕的毛巾擰乾,甩開,再疊好。
然後緩步走到時淮麵前,輕輕擦拭著他臉上乾涸的血漬。
時淮下意識想躲,卻被人按住了後頸。
“請不要動。”
待時淮那張臉終於恢複乾淨,沢田綱吉才退回到不近不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