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泥坑裡麵這麼多年,身上沒有一個泥點子,說出去誰相信?真要有那種人,他也乾不到這個位置。
周槐害怕老錢要是背上處分,被人針對,很有可能下場不會太好。
周槐不忍心,因為自己的一意孤行,讓彆人承受這苦果。
錢有義卻隻是微微一笑:“阿槐同誌,你也是久經沙場多年了,怎麼連這個都看不開?更何況,我也不是為了你,我是為我自己贖罪。”
說著,錢有義歎息了一聲:“我是江北市班子的老成員了,本身就是江北人,在江北進入了班子。中途調出去一段時間,回來之後又擔任了紀委書記。這是組織上對我的信任。
可是這麼多年,我還是辜負了組織上的信任,瞻前顧後沒有打開局麵。看著一些事情發生在眼前,卻又無能為力!阿槐同誌,也許組織沒有怪我,但是我心裡不是滋味。”
周槐聞言,微微搖頭:“這些事情跟你沒有關係,老錢,我是知道你的,你這麼多年孤立無援,還能夠保持立場,很不容易。省裡其實也看在眼裡,上麵讓我來江北,第一個就要去見你,足以證明,領導對你的認可。”
錢有義擺了擺手,打斷了周槐的話:“乾紀委的,搞清者自清這一套就是平庸。再者說,組織上對我認可,但是我對自己不認可。看看這個江北市,現在成了什麼樣子。如果我們這些老人,站好了這一班崗,就不會丟下這麼一個爛攤子。”
錢有義起身,走了過來,拍了拍周槐的肩膀:“我年紀大了,沒有什麼用了。我最後的作用,就是儘量替你擋一擋。能擋多少就擋多少。我還是那句話,這把老骨頭,還能熬一點湯,這就是我的價值。”
周槐已經看出錢有義心意已決,他隻能放棄了勸說。
“你也彆擔心,閆書記會為我說話的,我也是他的兵,這麼多年了……他老人家也看在眼裡。”
錢有義這番話則是表明了他的派係,那就是閆書記這一派的。這也是他為什麼要替周槐擋,既然大家是一脈的,他現在所做的正是一種薪火傳承。
周槐的發展勢頭很盛,他不同於這一脈其他人,他選了一條很艱難的路。可是一旦這條路走通了,日後充滿了無限希望。
用自己的夕陽,換一個朝陽,錢有義是覺得值了,總要給後來者留下一些陽光。
“老錢,若是閆書記不出手呢?”
周槐反問了一句。
錢有義明顯愣了一下,隨後慨然一笑:“不出手,那他老人家必然是有著一定的顧慮。”
顯然,錢有義覺得那位老班長會出手的。
周槐心裡沉甸甸的,錢有義覺得閆書記會幫他,但是他並不認為站在安北省頂峰的那位老爺子,會在這件事上伸出援手。
那位老爺子的心思,深沉的可怕。
周槐以前當他秘書的時候,知道他酷愛一首古詩:“一凜玄毛絕壑叢,千尋幽碧認重瞳。雲巔獨嘯霜晨月,大野孤行雪地風。抵死猶能逼虎豹,危生原不怕羆熊。居胥封作將軍種,長恨勳名冠狗功。”
這首詩寫得就是狼,一個男人不愛獅虎,但是喜歡豺狼,這樣的人,心性裡麵是有一股狠意的。
雖然這個老爺子的那個時代沒有狼性文化這個詞,不過他就是狼性文化的代表。周槐知道,他當年說自己心狠如狼,是有幾分褒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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