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
兩隻雪燕就這麼在他們家住下了。
每天在她對著庭院展開清喉的時候,它們同樣會發出清脆的啼鳴,說不出的和諧。
又過了快一個月,隨著枯黃的秋葉掉儘了,冬日的來到也敲響了她的生命的餘音。
“宿儺大人……能跟你這樣生活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她縮進他寬大的衣袍裡,感受著胸膛傳來一陣陣滾燙的溫度,不禁發出喟歎。
他知道的。
每一世她都會這樣,惡業纏身,芳華早逝,無論什麼原因。
“露子,再多陪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男人抱緊懷裡的溫軟,把她的手包裹進掌心,止不住地揉搓,試圖能給這具慘敗的身體一點溫暖。
“這我哪說了算嘛,真是的。”她笑了出來,蹭了蹭他的下巴。
宿儺的身體很燙,像個大火爐。她沒有見過比他還厲害的咒術師……厲害到根本不像人。
她小時候同樣被當作殺手培養,為了能活下去,拚命地訓練,然而就是這樣的世道,窮人女人哪個都不好活,她兩個卻都占了。
“我很早就被種下慢性毒素。自由的意誌早就在這傾軋的圈子裡磨滅了。”
道境,這個曾經的主人,不過是個僧侶,卻能得到孝謙女皇的青眼,日日臨幸。
“沒有解藥嗎?”宿儺曾經用過很多次反轉術式,可是無法扭轉。
他無力改變她的結局,從前從後,都是如此。
露子撫摸那張想過很多次的臉,緩緩搖了搖頭“從我的情報出錯的那天起,我就已經是個棄子了。”
“我為自己的生命努力過很多次,在刺殺失敗的那天,我心裡想著要是這樣結束就好了,不用再做個任人擺布的工具。”
宿儺托住她傷感出神的臉,親了親粉嫩的唇瓣,啞聲道“我會給你創造一個沒有任何人能打擾我們的世界。”
“在我這裡,你永遠是自由的。”
“宿儺大人……”少女眼角溢出淚花,哽咽道“我會努力活到,你說的那一天。”
真是不舍啊,如果他能再早點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裡就好了。
過了幾天,少女突然提出要給他獻舞。
“露子,你的身體……”
“沒關係,這件事情我想做很久了。”
寬敞的居屋內,兩麵四手的高大男人坐在上位,看著少女一襲重彩羽衣登場,他拿起鈴鼓來伴奏。
她光著足,臂釧上掛著橘色的絲帛,一旋一轉間,腳踝上掛著的金鈴輕輕響動,表情莊嚴肅穆,不像是女人給跳男人的舞,反倒是信徒給神明獻的舞。
她的舞姿是不同於主流的大膽、奔放,卻又是虔誠的姿態。
“這支舞是大唐敦煌傳來的,叫作《引路菩薩》。”她微喘著氣,坐在他的臂上,認真地注視他
“宿儺大人……過去的遊女是傳播神佛的教徒,從那天你把我從那個牢籠裡開始,我就知道,您身份一定不一般。”
宿儺心疼地給她蓋上衣服,說道“我就算是神佛又如何,現在我隻想守在你身邊。”
“露子……累不累?”他捏著她的腳,指尖劃過雪白的皮膚,引起她一陣顫粟。
“宿儺大人……”她癡癡地擁住他,淚珠簌簌地落下“能跟您生活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
兩隻雪燕的傷好了。
“啾~啾啾啾~”
蓬鬆的羽毛蹭了蹭她的手,有點不舍。
它們緊緊挨在一起,姿態親昵。
露子不禁感歎“原來是一對呢。”
“宿儺,你說鳥兒為什麼長著翅膀呢?”
宿儺理了理她被寒風吹亂的頭發,說道“鳥兒長著翅膀,是因為生來就要在天空飛翔。”
他們目送著兩隻雪燕展開翅膀齊肩並行地飛向遠方。
這個時候又下起了微雨。
露子偷偷地將冰涼的小手鑽進他溫暖的大掌裡,對他一笑,緩緩唱起了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