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扛著的獵物丟到地上,泰瑟爾問“野雞放哪?”
“先放外麵吧,吃完飯我做個養雞槽。”
泰瑟爾把兩隻被綁著腳的野雞丟到一邊,輕摟住他的拿笯進朶帳。不一會兒,阿必沃和阿蒙達就過來了。
進門換衣的泰瑟爾看到了放在一扇琉珀窗下的東西,他隻驚訝了一瞬,就直接問
“是那個嗎?做好了?”
穆仲夏“嗯,做好了,你看什麼時候拿過去。”
泰瑟爾明顯不急,換好衣服,又洗了手擦了臉,他往已經擺上飯菜的桌旁一坐,顯然打算先吃飯。
晚飯是臊子麵,用肉丁、白薯做的臊子,還有一大盤白切肉,一隻烤羊腿,配豆子骨頭湯。估摸著泰瑟爾回來的時間,穆仲夏先把麵條煮好了,還過了道水。
木宰啃著他專用飯盆裡的烤肉,仍是一副好似一天沒吃東西的急切樣。接過拿笯遞過來的熱湯,泰瑟爾先咕咚咕咚幾口喝下。
熱湯入腹,一天的疲憊似乎都隨著這股熱氣消散了。
父子三人大口吃麵,辣醬辣出了一身的汗,卻隻會令人更加痛快。穆仲夏的飯量也就能和阿蒙達比一比。阿蒙達先吃完,他第二個。
泰瑟爾和阿必沃把所有的肉包圓了。臊子還剩了些,穆仲夏裝到石晶碗裡蓋上蓋子放到一邊。
泰瑟爾、阿必沃和阿蒙達收拾桌子,穆仲夏卻又拿出了麵粉開始和麵。
泰瑟爾問他“給誰做的?”
穆仲夏一邊和麵一邊說
“我今天做了四個術法食盒,你兩個、阿必沃兩個。
我切點麵條放冷藏箱,你明天早上走的時候把麵條和今晚剩下的臊子帶上。
吃飯的時候你把麵條均勻鋪在食盒裡,灑點水,再把臊子澆上去,蓋上蓋子悶3個刻度就可以吃了。
另一個食盒你就熱點芒木奶喝,或者煮點肉湯,再配點烤肉,就不算湊合了。”
泰瑟爾走到拿笯身後,抱住他的腰
“麵條多點,我愛吃。”
“好。”
阿必沃彆開眼,克製著嘴角翹起,拉著阿蒙達出去洗碗。
切好麵,和臊子一起收進冷藏箱,穆仲夏把給泰瑟爾準備的兩個術法食盒交給他,另外兩個給了洗碗回來的阿必沃。
認真聽了穆阿父講解如何使用後,阿必沃就帶著弟弟走了,順便帶走木宰。阿蒙達不外出打獵,穆仲夏也先就沒給他做。
不過他給阿必沃和阿蒙達每人各做了一個帶蓋子的術法(保溫)杯,參照的是前世便於攜帶和使用的保溫杯。
天越來越冷,術法杯可以讓他們隨時能喝到熱水,不必總要燒水喝。泰瑟爾、古安和姆媽也各有一個。
孩子們走了,泰瑟爾這才拿起那一副拐杖查看了起來。
穆仲夏走到他身邊給他講解拐杖的使用方法,又道
“圖拉森拿來的那些術法物品我今天大概看了下,有的還能再修修;不能用的,給泰拉逽做一條假肢綽綽有餘。
假肢配合拐杖,他以後行動、做事就完全沒問題。那我要不要現在給他做?
修好的,我可以隻收一個修理費。多餘的材料我可以再製作成新的術法物品。
我們自己肯定用不了那麼多,那賣回給部落又牽扯到機械師的事,你看呢?”
穆仲夏不會做把製作好的術法物品無償交給部落的事,升米恩鬥米仇,他可以開出合適的價格,但不能不收錢。
泰瑟爾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說“你修好的也屬於你自己。
假肢,等泰拉逽支付得起再給他做。”
頓了下,才道“我目前不想太多人知道你是機械師。”
穆仲夏不意外,他早就看出來了。
“但我也知道,我不能阻止你。”
穆仲夏還是點點頭。
泰瑟爾上前一步抱住他,又是一段很久的沉默,才再次開口
“我不想太多人,知道你的好。”
穆仲夏愣了,他竟然會從這個男人的嘴裡聽到這樣無異於情話的言辭。
穆仲夏稍顯用力地抱住男人“我這次拿了術法武器出來,大家對我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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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有點擔心被大家知道我懂機械學,嗯,可能到時候都沒人敢跟我說話了。
可是雪季要到了,我出去都覺得越來越冷了。我帶來的取暖器數量有限,古安和姆媽、阿必沃和阿蒙達那裡都需要取暖器。”
“……我會保護你。”
所以,儘管明白說出拿笯的身份會迎來什麼,泰瑟爾還是做出了選擇。
穆仲夏仰頭“你送拐杖過去吧。我做一個雞籠。”
“等我回來,我做。”
“我用工具,很快。”
泰瑟爾不跟他爭了,拿了拐杖出了朶帳。
站在窗邊看著泰瑟爾走遠,穆仲夏翻出幾根賣相不怎麼好的獸骨,做雞籠子。
他準備把兩隻野雞養在種植朶帳裡,但不能散養,不然架子最下麵的幾個種植槽就要遭殃了。
這邊,泰瑟爾拿了兩個奇怪的東西從朶帳出來,就有人朝他靠近了。等著三天時間到的可不止泰拉逽一人。
“泰瑟爾,這個是給泰拉逽的嗎?”
“嗯。”
“泰瑟爾!這就是拐杖嗎?你說的那個拐杖?”
“嗯。”
“泰瑟爾給泰拉逽做好拐杖了!”
“快去告訴泰拉逽!”
“泰瑟爾做好拐杖了!”
部落裡沒有秘密。泰瑟爾拿到了給泰拉逽的拐杖這一消息如波浪般一層層迅速傳遞開來。
剛吃完飯的圖拉森正拉著拿笯說話呢,聽到外麵的動靜,拋下拿笯就往外跑。繆什卡帶著哲拉也匆匆出了頭領朶帳。
一群族人簇擁著泰瑟爾來到泰拉逽的朶帳外。而泰拉逽,早已望眼欲穿。
兄弟兩人又一次麵對麵。泰拉逽的眼裡隻看得見泰瑟爾手中的那一副據說是能讓他站起來的拐杖上,再也看不到其他。
泰瑟爾也沒有多廢話,他把雙拐撐在自己的腋窩下,在泰拉逽的麵前演示了一遍如何借助拐杖單腿行走。
驚呼四起,這個拐杖真的可以讓人用一條腿走路!
泰拉逽的呼吸粗重,身體在顫抖。
泰瑟爾在泰拉逽麵前走了三圈,站定,把雙拐遞過去。
泰拉逽做了幾個深呼吸,伸手。
泰瑟爾上前一步在泰拉逽麵前蹲下,立起拐杖,讓泰拉逽扶著拐杖的中心立管站穩,再把雙拐撐在他的腋窩下。
調整好伸縮管,在泰拉逽表示高度合適後,泰瑟爾直身退到一邊。
泰拉逽全身緊繃,站在那裡久久沒有動作,周遭漸漸安靜了下來,隻有一顆顆心臟過於劇烈的跳動聲。
不知是誰點燃了一支火把,接著,第二支,第三支……族人們用火把點亮了泰拉逽麵前的道路。支撐著身體的雙拐,往前挪了一小步。
人群中的哲拉,已是淚流滿麵。泰
泰拉逽的單腿跟上。
抽泣聲起,同樣在人群中的拜熱也如哲拉那樣,淚水沾濕了她布滿歲月痕跡的臉龐。
圖拉森突然大喊“泰拉逽!”
“泰拉逽!”
“泰拉逽!”
族人們一聲一聲,聲聲重疊。
泰拉逽緊咬牙關。一步,一步,又一步……依靠著雙拐的支撐,在沒有任何人的攙扶下,他走出了十步的距離。
“泰拉逽!”
“泰拉逽!”
“泰拉逽!”
越來越多的族人聚集到了泰拉逽的朶帳外。女人們在流淚,男人們在為泰拉逽鼓勁兒。
泰拉逽的雙眼通紅,仍在往前走,前方的道路自有族人為他開辟。
哲拉抱住耶合,失聲大哭。
對於失去了一條腿,從此隻能在地上挪行的泰拉逽來說。這一天,他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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