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走到這個田地,全是他一手造成。
她才剛開始學會坦然麵對生活,剛擺脫過去的痛苦羈絆要重新開始,是他讓她再次陷入驚慌。
一切的一切都前功儘棄了。
每每想到那天在海邊看見她失神落魄的模樣,盛庭心裡便像被利刃一刀刀割剮。
到最後,傷她最深的卻是他。
“打算待多久呢?”
“有朋友在這裡,看情況吧。”
那頭傳來有人呼喚初霜的聲音,她對著聽筒說:“我朋友喊我了,時間不早了你快睡吧。”
掛了電話,盛庭隻身一人在園子裡佇立良久。
天幕裡繁星璀璨,星宿編織成一張看不到邊的大網,黑暗無聲吞噬世界。
以往看到這樣的好星空,必然要感歎氣象萬千,此刻卻隻覺得壓抑。
太久不曾有這樣的孤寂,甚至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凝視深淵,盛庭黑眸深暗,指尖無意識摩挲。
在掏到煙盒的一瞬他指節微頓,原物放回,點開手機查詢機票。
……
收工後劇組導演請大家吃烤全羊,林蘇不吃,卻給初霜弄來了一小盤。
“舟車勞頓,你多吃點肉,吃了不夠我再去給你加。”
在林蘇亮瑩瑩的期待眼神下,初霜戴著一次性手套吃了第一口。
“怎麼樣?”
初霜連連點頭,“好香,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一次烤全羊。”
“哈哈,很地道吧?我上次吃也被驚豔到了。”
初霜舉起肉放到林蘇麵前,“吃一點不?”
林蘇紅唇閉的緊緊,“這個點絕不吃東西,這是我身為演員的素養。”
劇組的照明燈射過一些光線來,初霜低眸吃肉時睫毛正好在眼瞼打下一片陰影,整個人很安靜,又過分生動。
林蘇斂了神色。
“旅遊會讓人變開心嗎?”
聞言,初霜側首。
林蘇身上有理工女的簡明睿智,笑起來美的要命,她輕輕揚了揚下巴,目光看向人群處。
“看到弄烤全羊的那人沒?”
順著看過去,初霜瞧見一個約摸五六十歲的大叔,正在翻烤烤架上第二隻羊。
第一眼沒什麼特彆的,再一看才發現他隻有一隻手。
“他12歲時被打砂機絞斷了右手,家裡沒錢送去大醫院治,隻找了當地的土醫生用草藥治了治。”
林蘇緩緩講述:“那樣的條件可想而知,沒有麻醉,他傷口發炎痛到發高燒,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腦組織卻部分受損,有些語言障礙說話不太利索。到了14歲,家裡人認為他能養活自己,把他趕出了家門自力更生。”
初霜聽著,眉頭不經意輕蹙。
“為什麼?”
“那個年代艱苦,家裡吃飯人口多,沒有勞動力可能大人覺得他是個累贅。”
“可他才14歲,畢竟是親生孩子。”
林蘇淡笑,“骨肉相煎的事還少嗎?何況他家裡姊妹多,父母也不指望他,人與人很多時候都是靠利益維係的,家人也不例外。”
即使這樣的事情不少,但初霜還是無法代入那種父母的角度。
她看向背影佝僂單薄的大叔,他皮膚是積年累月被曬呈現出的黝黑,衣著和頭發卻看出來有打理過,頗有一種即使生活苦難,也不能丟了體麵的感覺。
“他這些年肯定嘗儘世間苦難。”初霜聲線清淡。
“他是一個人嗎?”
林蘇:“孑然一身,前半生沒人瞧得上他,三十五歲那年終於娶了個老婆,第二年生了個女兒,眼看著日子就這麼慢慢好起來,不成想孩子三歲時被村子裡一條大瘋狗咬傷,還沒送到醫院就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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