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自家主子說無妨，那豈是他一乾下人可以置喙的。
白公公聞言將頭更低了幾分，幾乎貼上了地板，才敢出言道：
“陛下，奴才方才順應陛下的旨意整修禦花園，卻在其中聽見幾個宮女悄悄議論，說……”
白公公說到此已然不敢再說下去了，畢竟這後麵的話就是大逆不道，藐視皇威之言了。
聽他說的如此吞吞吐吐，南淩天索性坐的正了口中“嘖”了一聲赦免道：“但說無妨。”
“是……”白公公領受聖意這才敢將所聽之言一一道來。
“陛下，奴才方才在禦花園聽宮女們說，說眼下民間已然儘皆傳了陛下您與麗妃娘娘的閒話，說您……”
白公公將身子伏在地麵上，才敢繼續開口：“說您德行敗壞早已定論，昨日燈會更是仗著勢力將一家酒樓打砸的不成樣子，百姓在您手下實在苦不堪言，都囔囔著要……”他吞了口口水：“要江山異位重選良君……”
白公公說完此話，不用抬頭便可想而知為首的主子是個什麼樣的神情，這話放在旁人身旁尚且無道，更遑論是放在當今理應最尊崇的陛下身上。
果然，禦書房內安靜了刹那，白公公在這突如其來的靜默之中汗如雨下，正當他苦著臉思考自己的小命還保不保得住時，忽然一陣瓷器碎裂之聲乍然響起。
南淩天將手邊茶盞儘皆掃落在了地上，此時正被氣的喘著粗氣一時不知該定誰人之罪！
“白明德！”
南淩天盛怒嗓子自頭頂傳來，白公公立時應了聲，隻等著陛下的降罪。
他知曉陛下的性子，此言一出必定會惹來盛怒，但知而不報亦是大罪。
“你好大的膽子！”
果不其然，上首的威嚴鋪天滅頂的傳來，他隻得將身子伏了又伏，開口認罪求饒。
“陛下，奴才偶然聽來斷不是有心！宮外百姓如此流言還望陛下早有決斷啊陛下！”
他簡直快哭了，雖身為領頭太監卻也是承受陛下怒火最多的一人，古人雲伴君如伴虎，一有事情發生那可謂是提著腦袋當值。
“那那些百姓也該死！”
南淩天一時被氣糊塗了腦子，不問緣由的將怒火儘皆散了出來，也不顧天家威嚴於堂下跪著的人來說究竟如何致命。
“是是！膽敢談論詆毀陛下實屬不該！那些百姓賜死都死不足惜！”
白公公隻敢順應著天子之言，腦中也沒了對錯隻想保全自己脖子上的這顆腦袋。
還是身旁當了看客的楚若寧相對冷靜一些，順著方才的話問道：
“這些流言早前便有，怎麼忽然宮中又膽敢如此議論？”
說南淩天德行敗壞的話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自他上位便是旱災起日日都有百姓在暗中咒罵，原先更是猖狂隻是被南淩天以權威手段壓製住了。
照理來說，百姓不會是如此健忘才對，既然此前可以封住他們大逆不道的嘴，沒道理在此時又爆發了起來。
“這個……”白公公說著看了眼楚若寧，後者也不知這眼神是個什麼意思，隻是沒來由的覺得有些不妙。
這事情主要牽扯的不是皇上，白公公說起話來膽子便大了一些，隻是當事人麗妃娘娘就在跟前，他也不好直白的來說。
“據說是因昨日民間有家酒樓被搜查一事，似那酒樓的老板過於可憐這才惹了民憤，今晨紛紛都在傳那酒樓之內仗勢欺人的是陛下與麗妃娘娘，何況……麗妃娘娘此時仍在禁足期間，百姓難免不忿。”
這話說的很是總體，聽的南淩天將對準白明德的視線轉而看向了楚若寧。
而後者卻未有所覺，隻覺得入耳之言簡直荒繆。
“荒繆！”
楚若寧氣的站了起來，腳邊係的鈴鐺也隨著她的動作叮當作響，她一手指著白明德一手叉著腰活脫脫一副主人模樣，頤指氣使道：
“昨日我與陛下雖入了酒樓也派人查了酒樓客房，可未行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怎麼就叫仗勢欺人了？”
她不知，就她打壞的那些東西已然夠維係酒樓一月的生計了，若是多些開銷那在這旱災之年立時便是要倒閉了，若是沒了此生計那想在這大旱之年一直活著便也難了。
眼下旱災之原由眾人皆說是天子無德之原由，那若是在朝天子一日不更，那便一日是旱災，若是一年不更那便一年是旱災，可若是二年，三年，五年呢……
到時候，誰又有立足之本呢？
“奴才聽說，那酒樓昨夜被嚇走了一屋子的客人，待酒樓一空那老板坐在酒樓之內整整傷心了一夜，眼下酒樓客房之內都還是一片狼藉……”
白公公這些話實則都是危言聳聽得來的，他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於是就算說的都是事實也說的很是猶豫。
“區區幾個桌椅，怎麼就叫他能傷心一夜？他當他的酒樓是金子造的不成？還是說刻意用這民聲來毀壞陛下的顏麵？”
楚若寧很是生氣，卻也知曉不能將此事引到自己的身上，畢竟若是此時屬實那昨夜說搜查的正是她，而後還一無所獲，就連那時與老板揚言說的賠償都未給半分銅板。
這事，隻能往南淩天身上引……
“陛下，您莫要聽這些醃臢百姓之言，他們怎會知曉陛下日理萬機的處理公務是怎樣的艱辛，他們也隻會人雲亦雲，用不了幾日這流言自會散了！”
楚若寧轉而勸說著，實則是將此事中自己的關係摘除，她向來知曉的，若是將南淩天的馬屁拍好了那麼一切都能夠迎刃而解。
此話，南淩天果然受用，見楚若寧嬌滴滴的朝他懷中靠了過來立時便將人攬在了自己的懷中，也不去計較楚若寧在此事中那獨一份的“功勞”了，立時吩咐了白公公道：
“你即可出宮去給朕調查清楚，所有散播謠言者就地斬殺！也叫宮中的人看好自己的嘴，若是再讓朕聽到一絲一毫關於此事的風聲，朕也照殺不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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