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攸寧的呢喃傅墨卿沒能聽到,因為他點頭之後因為突如其來的局促而將視線向著一邊偏了偏,神思一同轉向了彆處自是沒有看到楚攸寧望過來的那熾熱的神色。
南淩天眼下既已下了手,那麼他們便要趕在南淩天動手之前行動,必要之時才能救下楚月豐。
楚攸寧將腦中想法說與了傅墨卿聽,出口的計策與傅墨卿所想不謀而合,但是他們所說的這個將計就“計”,亦需要得到二哥與三哥的支持。
“那明日我去約兩位哥哥一同見麵相商量,我們倆計劃說明,到時候便將南淩天打個措手不及。”
說是打,但實則不過是計策之一,並非當真要謀反般的真打。
“但是……在此之前要讓南淩天更加放鬆警惕,最好讓他因此萬分得意。”
她二人說著,已然將計策想了個七八,就等到時候與楚月辰等人碰了麵再詳細談論。
楚攸寧說著,沉思了下來將在她心下存了許久的話提上了嘴邊。
“墨卿,我想入大牢之中去見一見父親,此事之重皆是關乎與他,楚府之罪也是南淩天一人之詞,我想去向父親了解一下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究竟是如此的。”
楚攸寧說的堅定,但喊到父親之時在傅墨卿麵前也還是有些心虛,畢竟當初傅墨卿來府中尋她之時被父親險些打死,雖她當時不知但後來知曉亦是心疼極了。
所以,楚父在她而言是她的生身父親,但於傅墨卿而言她卻不知會是個什麼定位,亦或者是當初險些將他殺死之人。
傅墨卿自然也聽出了楚攸寧話中的猶疑,他聽聞此言卻絲毫沒有不滿之意,語氣自然但也透著擔心道:
“此事也確實有必要,但大牢之內看管嚴厲,就是普通囚犯親人想要麵見也得花費好一番氣力,但南淩天既有意如此定然也是看管極嚴,想必輕易見不到丞相。”
聽著他言語如此順著,楚攸寧心下的顧慮放下了一些,但是這話她憋在心中那之後的每一次她喚楚丞相為父親之時恐怕都會想起,於是她聞言卻該換了話音,轉而向著傅墨卿詢問道:
“墨卿,我喚其為父親你心中可有芥蒂?”
這話著實天經地義,楚攸寧身為楚丞相親生之女她喚父親實在再正常不過,卻是說有那便有些違背道德。
楚攸寧也是想到了此,說完這話之後忙跟著又道:“你不必想彆的,我想知道你心中真正的想法,畢竟與你而言他險些成為殺人凶人,我想知曉你心中的想法。”
這話意轉的著實有點快,傅墨卿險些沒能適應過來,但他忽而聽著楚攸寧一句句以他想法為重的話,忽而心下劃過了一抹異樣。
他會介意嗎……?
其實一開始傅墨卿是介意的,他想不明白楚攸寧為何要如此輕易的拋卻他,為何如此一言不發的離開,且再次之後並未再與他見哪怕一麵。
於是他心中實在放心不下便主動去尋,但饒是見一眼這樣簡單的要求,在他還是平民的身份之下不論如何也是進不了楚府的大門。
後來有一次,楚府丞相好容易答應見了他,就在他以為能夠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兒之時,等來的卻是一遍又一遍的奚落,而後便是險些將他打死的棍棒。
那棍棒落下來將他打的奄奄一息,可能是出於善心楚丞相大手一揮這才將他丟出府門之外,沒能讓他死在那日。
這之後,他陸陸續續聽了很多關於楚府新認回來的大小姐的許多傳聞,傳聞之中都說她現下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一回來便是要成為太子妃享福之命。
有人說,她之前流落在外受儘了苦頭,眼下好不容易攀上了丞相府這個生身之府,又得了如此身份與名譽,已然是不會再想之前的那些日子了。
他甚至在那些傳言之中聽見了自己的身影,但是那時他害怕,他怕因為他的存在會讓楚攸寧眼下的身份遭到動搖,他怕他再次見到楚攸寧之後,對方出口的第一句便是厭惡之言。
於是,他撞向了街邊說書的攤位,借著那日他喝的那幾分酒氣,那時楚攸寧最愛的酒,但是眼下卻已然無人與他同飲,他牽掛之人選擇了楚府,拋棄了他,毫無猶豫的。
再後來,他重傷後已然過了好幾日,但是他整日過得渾渾噩噩卻不願花一點心思去看看身上的傷,旁人見到他也會對他指指點點,但是那時的他卻已經習慣了。
他聽到彆人嫌棄他,也聽到旁人說他身上臟兮兮的,也從鮮少人的口中聽到了不忍,指著他身上的傷皺著眉頭。
他想,若是楚攸寧看到了他現在的這般模樣,恐怕也是會有這樣一副表情吧。
就像當時他身受重傷,楚攸寧皺著眉頭一臉不忍的看著他,而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將他攙扶回自己的竹屋之內,救治他收留他。
後來,這份不忍就在楚攸寧的眸中漸漸成為了心疼,每次他身上受了一些微末的傷,楚攸寧也總是抱著他受傷的地方,心疼半晌。
可是,他眼下已然失去了這個心疼她之人,就如同當初救治他那般果決,毫不猶豫的離開了他。
他渾渾噩噩中有時候再想,就算是養隻貓兒狗兒的也會有感情了,何況他與她一同朝夕相處了三年,整整三年。
這三年之中他們言談,歡笑,一同奔跑在田野間,也一同作息,一同下山采買東西,一同喝酒,一同犯傻,他想……楚攸寧怎麼能如此輕易的便將這些都忘了呢……
好似這個世上便沒了他這個人,換個地方照樣的生活,或許眼下她已然有了更好的玩伴,已然不需要他了也已經忘了還曾經與他一同相處過三年。
又或者,就如同這些傳言之中所說的一樣,楚府實在太好,好到能夠讓人流連忘返,愛不忍釋。
再後來,他便沒了意識暈倒在了一個不知名的胡同之中,再睜眼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麵容,但等他幾瞬之後清醒之下再看,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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