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墨卿緩步上前站在了他的麵前,擒了半分帶著利刃笑意道:“你不會以為你能一舉謀反成功,是自己能力強勁吧?”
他這一句話讓梁燁池徹底懵了,等他再反應過來時已然晚了,楚月豐已然將他押住了,似死狗般丟在了地上。
他此時才明白了這一切,原本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他們的預料之內,他之所以能夠如此順利的攻打進宮完全是因為傅墨卿已然將路給他鋪平了。
所以不論是他謀反還是弑君,這些重罪通通由他一個人來背負,而傅墨卿他們大可以等這一切塵埃落定,以他的這些滔天罪行輕而易舉的平反。
他在這些人的眼中,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小醜,從頭到尾都是愚蠢至極!
就這樣裕國在一夜之間失了帝王,傅墨卿在群臣重邀之下被喚未新帝,天下百姓都附聲而言。
但傅墨卿卻沒有如此做,他平了皇宮之內的亂意之後,便將手中所有關乎楚丞相的罪責清白之言通通公之於眾,楚丞相清白之身終於大白,楚攸寧等人連夜將父親自大理寺內牢之中接了出來,楚府一片融洽樂意之聲。
傅墨卿從未想過要這一國君位,他若有心便可在萬人擁護之下順應時勢上位,但他卻並未如此,而是在先帝血脈之下各宗門小輩之中擇了天資不錯,品行端正的孩子。
他在眾人觀望之下推舉了這個孩子上位,因其年齡尚小而以身作了輔助之臣,保全了先帝之顏麵,也順應了先帝先前的想法。
同時也顧忌了整個裕國與朝堂的人心,為裕國的康莊未來提下了伏筆。
楚攸寧從皇宮之內搬了出來,南淩天先前的那些嬪妃們通通隨了她們自己的心願,願意留下的就按了太妃的份例每月發放月銀,隻是身份說出去沒那麼好聽。
不願意留下的便也給了足以生活的銀錢,讓她們自己出宮謀生,祈嬪也在其中之列,她臨走之前還特意找到楚攸寧拜謝了她。
她們這些身為後宮妃嬪的,自入了宮門之後這一輩子都算是埋在了這宮牆之內,是楚攸寧給了她選擇,讓她還能有其餘的人生可以走。
人去南淩天往日好的壞的惡的聲明也通通如過眼雲煙,消散開來,唯有冷宮之中的楚若寧不知天日,整日神叨叨的瘋癲著。
宮門之處,楚攸寧看著那些自請出宮另謀生路的女子們的背影,一時有些感慨千萬,身後傅墨卿站在她的背後,亦笑意盈盈的望著她。
楚攸寧一回頭見了她麵上並無驚慌,有的隻是事情了卻的舒心與歡心,她笑看著傅墨卿道:
“好了,眼下這天下太平,百姓們日後的日子該好過了。”
傅墨卿聞言點頭,沒有回答她的這句話,而是神情厚意的道:“是啊,好像時間又退了回去。”
他話並未說全,但楚攸寧懂,他想說好似時間又退了回去,他們又回到了三年前的時候,可以無憂無慮的暢快的活在這世間。
傅墨卿拉住楚攸寧的手,彼時他已然為楚府重新正名,也為楚丞相複了官位,隻是經此一事楚丞相似乎看透了人世,淡言道:“我老了,也不想在朝中有什麼建樹了,你們若是用得著我老爺子的,隻管與我開口。”
所以楚丞相此時還修養在家,隻是他將三年前傅墨卿找來楚府之時一一說了,為他們二人解開了當年的那個心結,雖然時至今日這個心結已然在他們心下消散的差不多了。
傅墨卿主動拉著楚攸寧的手,緩緩走著,此時他們心下清淨所以步子也透著輕鬆。
他們走過這京中繁花熱鬨的大街,看到滿街叫賣的百姓,看到路上嬉戲戲耍的孩童,看到那個女子一個個談笑著,看到田間長滿了莊稼,看到水渠之中不再是荒廢之地。
不知不覺間,他們便走到了他們當年生活的那座山頭,草地冒著新芽一片片綠意自荒地而生,天幕與山頂好似隔的不遠,好像一伸手便能碰到那藍天與白雲。
那片竹屋亦還在那兒佇立著,這麼多年好似仍在等著他們回來,傅墨卿推開門拉著楚攸寧進去,就好似他們之前在這兒生活的那般,隨性,輕鬆。
門外忽然下起了零星小雨,細細密密的雨水落在窗台邊上,落在那些冒出來的草地嫩芽之上,落在他們往日一同親手做的漏刻上。
掌握時辰的漏刻遇了水便又開始運行起來,楚攸寧與傅墨卿站在窗邊看著山中細雨之下的這一切,好似時間悄然運轉,將這一切都轉回到了最安心喜樂的時候。
他們二人對視著,相擁而笑著,心下那些繁雜的顧慮與憂慮通通隨著雨水遠離了去,隻剩下這雨水帶來的清新之氣,叫人肺腑一新,沉靜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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