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方,秦良哲,公孫旬,王永思,羅安,宋廣,六人一一報上了名諱,慎重跟葉湘道了謝,這才頭也不回的騎馬冒雨走了。
六人上馬的姿勢讓薑洪著實震驚了一把,這樣整齊利落的上馬姿勢,沒在軍中呆個一年以上,可是練不出來的。等人一走他就忍不住跟葉湘抱怨,“小姐,你著實不該接待這些陌生人的。”
葉湘隻是笑,“薑叔,你看他們的言行舉止就該知道他們不是一般人,不然怎麼舍得十五兩吃一頓飯呢?”她把薑洪往廚房裡推,“哎呀您就彆瞎操心了,趕緊進去洗洗,換身衣裳。”說完便扭身進了屋子。
菜花嬸還呆呆的坐在床上,她還沒從被葉湘的喝斥中回過神來,見葉湘進來,下意識低喚了一聲:“小姐。”
葉湘在她身旁坐下,“你歇一會兒,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菜花嬸呆呆的點點頭,再呆呆的躺下,那樣子就跟沒魂了似的。
這是……被她嚇到了?葉湘撓頭,一時也沒了主意。
不一會兒薑洪就換了身乾爽衣裳,提著三隻野雞兩隻野兔進來了,“小姐,這是老奴今天獵到的東西,這雞老奴一會兒先燉一隻給您和菜花補補身子,吃不完的就先抹點兒鹽醃起來,兔子就抹了鹽掛在簷下風乾做兔肉乾好了。”
“這些事你做主就行了。”葉湘掏出剛得的十五兩銀子,“薑叔,十五兩銀子夠不夠在這附近買個略好些的宅子?”
薑洪看著那葉湘手裡的兩塊銀錠,還是覺的有些不可思議,“小姐,你真用一頓飯換了十五兩銀子啊?”他怎麼看那些人都像是好忽悠的人啊?
葉湘點頭,起身過去將銀子遞給他。
薑洪伸手接了,愣愣看了半晌才道:“莊家人的屋子都是土石砌的,不值什麼錢,小姐,這麼多銀子夠買一個連屋帶院子的房子還有剩了。”
葉湘一聽大喜,“那你明早去裡正家一趟,看村子裡有沒有屋子要賣的,要是價格合適就買下來。”她是一點兒都不想再呆在這間連門都沒有的破屋子裡了。
今天那些男人的出現給薑洪提了醒,要是她們住的地主好些,就是屋子有個門,今天的事情可能都不會發生,想著他就拽緊了手裡的銀子,道:“現在天還不算晚,我現在就去裡正家一趟,要是有好房子,咱們連夜就搬。”說著就跑了出去。
葉湘剛想提醒他帶傘,就想起家裡連把傘都沒有。她跑到門邊一看,薑洪都跑遠了,也幸好外頭的雨已經變小了。薑洪腳程快,可能到了裡正家衣裳也不會濕透。
有錢買房子了,葉湘緊繃的心略鬆了鬆,突然就有些想笑,她也真的笑了。
不用擔心雨下大了屋裡麵漏雨,不用擔心雨下大了河水漲上來,把這屋子給淹了,讓他們老的老病的病的再次無家可歸,不用擔心這破屋子哪天塌了把自己幾個人給活埋了,不用擔心了……
葉湘深吸了一口帶著泥土氣息和濕氣的空氣,笑的更加燦爛了。
把桌上的碗盤都收拾好後,葉湘把那兩條長凳和舊桌慢慢挪回了屋子裡,去廚房滅了小爐子的火,在粥罐裡灑了點鹽和蔥末,她就用厚布把瓷罐包著端進了屋。
“小姐,你怨奴婢我們不?”
葉湘盛粥的動作一頓,不解的看向床上直挺挺躺著的菜花嬸,“什麼?”
菜花嬸捂著臉哭了起來,“老爺去世時囑咐不要向葉家報喪,可夫人跟著老爺去了,小姐你昏迷不醒,奴婢們怕啊,大夫說小姐再醒不過來就要不行了,奴婢跟薑管家這才會亂了分寸,給葉家捎了信,我們想著葉家家大業大,許會有辦法救小姐,可誰曾想……天殺的葉吳氏黑了心肝啊……”
怎麼又開始了!?
葉湘撫額,深吸了口氣才走到床邊坐下,語重心長的道:“我怨你們什麼呢?怨你們在我病的快要死了都沒有扔下我嗎?不,我感謝你們,真的。隻是有些事,錯了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了,像今天這樣的事,你覺的那些人看輕了我這個大小姐,可我們現在一窮二白的,連飯都快吃不上了,還有什麼大小姐小小姐看輕不看輕的?”
見菜花嬸又開始痛哭,葉湘無奈道:“你想想,若是我沒接待那六個人,還能賺到那十五兩銀子嗎?這屋子連門都沒有,又在河邊,雨要是下大了,這屋子肯定是要頂不住的,就算這屋子不塌不漏水,不會因為河水上漲給淹了,到了冬天咱們也會被凍死。”葉湘長長的舒了口氣,又笑了笑,“有了那十五兩銀子,我們就可以有個好一點兒的房子,就可以緩口氣,然後養足了力氣重頭再來。”
葉湘隔著被子拍了拍她的手臂,感覺自己就跟在拍小狗一樣,“你要明白,有些事你們覺的是對我好,不一定就真的對我好,事實可能跟你們想的正好相反。所以彆把你們認為的好強加到我身上,既然你們還認我為主,那就彆想那些有的沒的,萬事聽我的,彆再自做主張了。”
菜花嬸爬起來一腦門磕在床板上,發出好大一聲“咚”響,哭的撕心裂肺,“不會了,小姐,奴婢再也不會了,奴婢聽您的,奴婢什麼都聽您的。”
許是這一場大哭讓菜花嬸心裡長期壓抑著的自責和愧疚都發泄了出來,菜花嬸吃了碗粥又喝了藥後,便安慰的沉沉睡去了。
天黑透的時候,薑洪終於回來了,同來的還有兩個穿著不錯的中年人。
薑洪指著續著山羊胡,瘦長身材的中年人介紹道:“小姐,這位就是這前山屯的裡正陳九,前山屯的人都叫他九叔,”又指著旁邊穿著直裰,圓臉小眼睛的中年人道:“這位是陳六,陳六叔祖是讀書人,在前山屯輩份很高,是德高望眾的祖老。”tv每年播放的古裝劇,葉湘在禮儀方麵倒讓人找不出錯來,雙方見了禮,薑洪把兩人讓到屋裡僅剩的兩張凳子上坐了,又上了兩杯水。
葉湘注意到陳九和陳六應對之間,對薑洪和她特彆的恭敬,心下猜測這兩人以前是不是認識她們,不過倒沒急著問出口。破屋就這麼點兒大,幾人也就講究不了什麼男女大防,葉湘退回床邊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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