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刺裡伸來一雙大手,穩穩的抓住了葉湘的雙臂,讓她免於與大地親密接觸的命運。
“怎麼這麼不小心?”熟悉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葉湘定睛一看,“立軒大哥?你怎麼來了?”
“來給伯父伯母上注香。”
葉湘順著他的眼睛看向香爐,果見裡麵有三隻燒了三分之一的香,比其它香都要高出一截,顯然他來了有一會兒了,隻是她沒注意而已。
令狐方將她扶正,還尤自不放心的不敢放手,“你站不站得住?要不要先坐會兒?”
葉湘不好意思的笑笑,“腳跪久了有點兒麻,我站一會兒,過會兒應該就沒事了。”她轉頭四顧,發現整個大殿就隻剩下了她,葉守還有令狐方三個人,正尤自奇怪張儀兒她們跑哪兒去了。
葉守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般,解釋道:“姐,儀兒姐姐和黃嬤嬤她們出去幫忙分祭品了。”做水路道場,會擺放許多的點心糕餅以及供果等祭品,這些東西在法事之後可以直接留給寺院,也可以拿出去散發給貧民。葉家這次的法事規模不小,點心糕餅的量也大,寺院的僧人根本消化不了,所以葉湘將這些東西留了小部分給寺院,大頭還是自己組織了人手拿出去分發,以免白白浪費了。
雙腳一陣陣針刺似的難受,葉湘皺著眉忍著,低頭看看葉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腳是不是很難受?”
葉守乖乖點頭,其實腳麻這點兒難受對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麼,曾經大冬天裡被凍的雙腳麻木,等微微回暖時,那種冷痛才叫真難受。不過他是不會說出來的,姐姐是在關心他,他隻要乖乖接受就好了。
令狐方看著這倆姐弟,一個看似幼稚實是事故,一個看似事故實則幼稚,真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麼湊到一塊還成了姐弟的。“你們倆手拉手,我扶著你們走兩步,這樣腳就不會那麼難受了,而且也恢複的快一點。”
腳麻時走路,那感覺決對酸爽。葉湘齜牙咧嘴的走了兩步就再也不肯走了,不過之前的刺癢卻也確實輕了很多,她鬆了口氣,等腳上的感覺輕了很多,才低頭去看葉守,“腳上還麻嗎?”
葉守搖了搖頭,回給葉湘一個笑臉,“姐,我能出去跟黃嬤嬤他們一起發祭糕嗎?”
葉湘點點頭,但仍囑咐,“不可以離開黃嬤嬤他們的視線範圍,也不能走出寺院。”
“知道了。”葉守朝他們揮揮手,就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葉湘這時才有空回身去跟令狐方說話,“我以為你要明天才到呢。”
“你爹娘的法事,不管怎麼說,我都該來上注香的。”令狐方在心裡悄聲自語:我總要跟他們稟告一聲,你以後由我來照顧,請他們在地下放心安息。
晚上,令狐方仍舊住進了葉家的客院正房,不過因為這次帶來的人馬有些多,葉家是沒辦法塞下了,隻能在鎮上包了兩家客棧,將這次帶來的近百護衛和三十幾輛馬車全都安頓到那兒暫住。
十月二十一,葉湘為江氏和章盛主婚,新房就設在葉守院子裡的東廂。婚禮既簡單而隆重,葉家主仆全體出動,都成了他們的婚禮的賓客和見證人,連令狐方和那十幾個親衛都隨了份子,來湊了個熱鬨,討了杯喜酒喝。大家紛紛送上自己精心選定的賀禮並送上忱摯的祝福,把婚禮推上了高潮。
挑了蓋頭,喝了交杯酒,便算禮成了。章盛出門敬了一圈酒就被眾人善意的勸回了新房。
新房門一關,窗沿下頓時擠滿了聽壁角的腦袋,聽著屋外的哄笑聲,從沒想到自己還有這一天的江氏,哭的跟個淚人兒似的,章盛緊張的坐在一旁輕聲勸慰著,屋外偷聽的眾人無聲微笑,一切都是那麼的和諧和美好。
張儀兒低著頭從一堆聽壁角的人群裡擠出來,眼角似有水光閃爍,嘴角卻一直高高的揚著。
葉湘站在抄手遊廊上看她快步走來,不由微微一笑。
“小姐!”張儀兒眼角的淚跡尤在,雙眼卻是亮晶晶的,她走近葉湘,恭敬的曲膝福了福,“奴婢謝謝小姐。”
葉湘伸手拍了拍她的頭,輕聲道:“他們以後會幸福的。”
張儀兒嗯了一聲,重重的點了點頭,幾滴眼淚卻淩亂的滾落到了地上。
葉湘一聲輕歎,“你是個好孩子,將來等你大了,小姐我一定也給你尋一門好親事,讓你們都幸福美滿的過一輩子。”
張儀兒哽咽著嬌嗔,“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一輩子陪著小姐。”
葉湘低聲笑罵道:“傻話!你不想嫁人,小姐我還想要嫁人呢,才不要你陪。”
“小姐……”
秋風將遠處廊下的低語聲吹來,令狐方端著酒杯微微晃著,杯中低眉淺笑的男子被晃的淩亂不清,唯有那閃著星光的眸子中,那濃的化不開的情意久久未散。
昱日一早,三十多輛馬車首尾相接,整齊的排例在葉家鋪前,把整條街道路都給占了一半兒,另一半則站滿了看熱鬨的人群。眾人隻見那些人高馬大的仆役穿行在馬車與店鋪之間,一箱箱的往馬車上裝箱籠,待一車裝滿駛離,後一輛空車立即就會接替前車,停在鋪前等人搬東西上車。
先搬出去的都是主子們的箱籠,薑洪帶著錢和,一邊盯著一箱箱名畫古書,古董金銀被搬上車,一邊讓他在紙上記下,什麼東西在哪輛車上,馬車什麼樣,車夫什麼長像,駝車的馬兒什麼樣,事無具細都要寫清。搬家不是旅行,要帶的東西太多了,吃的穿的用的都要帶著,那些金銀珠寶不用說,重點是葉湘在吃這點上特彆的講究,光是各種醬料醃菜就裝了八大車,把令狐方給樂得,那臉上的笑就沒有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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