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的舒靜和慧心發出一聲驚呼,葉湘趕緊豎指在唇前,衝她們用力的“噓”,示意她們不要出聲。
“小的給葉姑娘請安。”
葉湘回頭一看,原來還是熟人,“原來是你啊陳宏,你剛才指指外頭,可是出了什麼事?”
陳宏蹲在牆頭,壓低了聲音,語氣恭敬道:“是這樣的,方才寺外來了一夥人,想往這邊闖,被小的們帶人攔下了,世子爺命小往這邊過來瞧瞧,看有沒有什麼不長眼的人混進來。”
葉湘笑著指指那間正房,低聲道:“那個混進來的人可不正在那兒哭著嗎?”
陳宏也不是笨人,想起今晚要闖進寺來的人,前後一連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頓時也跟著一臉八卦起來。
“……四小姐,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我也是堂堂的官家小姐,我都說了不會與你與嫡妻之位,你還有什麼不滿意?我隻求能在甄郎身邊為奴為婢的侍候他一輩子,難道連這麼卑微的請求你都容不下嗎?”
陳宏對葉湘兩人低聲評價:“這女人哭的真假,就算那甄二真進來聽見,應該也不會信吧?”
牛大丫道:“這可說不準,男人都是有奶便是娘,這女人一看就是個心機深沉的,回頭掉兩滴馬尿,那什麼真二假二的可能就真信了呢。”
葉湘頓時對牛大丫直豎大拇指,低聲讚道:“精辟。”
牛大丫謙虛笑道:“小姐過獎了。”
那邊屋裡戰況驟然激化,隻聽被叫四小姐的似是失了耐心,冷聲道:“我與你實在無話可說,嬤嬤,香雪,將她趕出去。”
“我不走,我不走,你們放開我……”門簾被掀起,兩個仆婦並兩個俏麗的丫頭,四人連推帶拽的拉扯著一個身材纖女的女子出來,後頭還跟出來一個縮手縮腳的丫頭,就著屋子裡的燈光,葉湘還能看到那女人臉上滿是淚痕,不過那張臉長得還真是讓人我見猶憐。
葉湘衝陳宏揮揮手,讓他趕緊從牆上下來。
“……甄郎,甄郎,難道這一輩子,你我真的無緣了嗎?”
葉湘扒著牆頭對她輕笑,道:“肯定無緣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牛大丫倏的一呆,忙去扯葉湘,示意她彆摻和人家的閒事。
那叫洪蔻朝的白蓮花卻以為是劉家人在跟她對話,一邊在丫頭仆婦們手裡掙紮,一邊怒道:“都說你們劉家是積善之家,人人心情慈悲,原來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們劉家太虛偽了,隻會欺負這個弱女子,我都將自己貶低到塵土裡了,這麼微不足到的請求四小姐都不肯答應……”說著又嗚嗚的哭起來。
葉湘衝牛大丫擺擺手,示意自己自有主張,扒著牆頭,開戶了嘲諷模式,繼續向洪蔻朝開炮,“你都要搶人家的相公了,還想讓人家跟你講慈悲啊?難道還想讓彆人把你當菩薩一樣供起來?這是哪門子的道理?要是慈悲的結果要被人橫刀奪愛,還欺負的有理沒地兒說,那我倒寧願一輩子心狠手辣。”說著她提高了聲音衝那邊正屋喊道:“我說劉家小姐,你這人也實在是太綿軟了些,才會被這樣的賤人給欺到門上來,若我是你,就將這女人的所做所為和那真懷假懷的爛事兒全都寫下來,到天橋底下雇他十個八個的說書人,讓他們滿京城的把這事兒都給大家說上一說,洪翰林家養出這麼個好女兒,也總該讓天人都知道知道,也讓天下的女孩都來學學她私相授受,勾搭男人的手婉,免得如你這般整天隻知道繡花讀書,簡直木訥呆板,活該相公會與人真心相愛。
這下院子裡的人就算再呆也看到扒著牆頭的葉湘了,所有人都呆呆看著那個穿著白衣的扒在牆頭的人影,聽聲音可知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隻是這話說的可真——毒、恨、絕啊。
正屋的綃紗簾子被掀起,幾名女子急步走了出來,為首的兩個看起來應該就是四小姐和劉家長房的孫小姐了。
“你是何人,竟敢闖進甘泉寺偷聽我們說話。”白蓮花麵容都有些扭曲了,她本是算準了劉芳曉肯定不敢把今天的事傳揚出去,才趁夜跑來甘泉寺來鬨的,可如果劉芳曉被這女人說動——洪蔻朝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葉湘原本沒打算管劉家的破事兒,可這個劉芳曉簡直就是個白麵白心的大包子,被人這麼欺負了,竟然不知還擊?還趕出去趕出去,看看那些個仆婦丫頭,四個人竟然還不是一個女人的對手,簡直可惱可恨。
怎麼說都算是她這身體的小姨,自己不肯相認是一回事,可看到她糯的任人欺負,葉湘簡直就想噴火了,心說:怎麼會有這麼愚的女人哪,簡直跟菜花嬸一樣兒一樣兒。她心裡正憋著團火,對著白蓮花自然不會客氣,當下就啐了過去,
“呸!你自己下賤不要臉,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寺裡呼天搶地的要給人當妾,還敢賴我偷聽?你也不瞧瞧自己那破鑼嗓子有多高,人家爹媽死了嚎喪都沒你響亮,這大晚上的你吵的我不安生,嚎的全寺的大師都在念阿米陀佛,還怪我這住隔壁院的偷聽到你說話了……”
劉四小姐和劉孫小姐相視無語,皆默默擦汗,心說:跟這位姑娘比起來,她們倆實在是太遜了。
接到陳宏的報信急急趕來的令狐方也聽得嘴角直抽抽,心說:這丫頭的嘴還是一如即往的利啊。
“……你當我想聽啊?你沒看到我都扒牆頭上罵娘了嗎?我來寺裡住是要靜心的,突然跑出你這麼個下賤玩意兒,我什麼心能靜啊,簡直糟心有沒有?你還賴我偷聽?我呸!聽到你那貓叫春似的聲音,惡心的我飯都咽不下去,你還當我喜歡聽你的聲音嗎?你這口嗓子也就去勾欄苑有市場,來寺院是走錯門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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