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彆家的小姐,隻怕早就歡天喜地的開始繡嫁衣了,哪裡還會如葉湘這樣想不開,竟把自己關在房裡?
這樣的做派若是傳到伯陽侯世子和老夫人耳裡,要叫彆人怎麼想?
院子的抄手遊廊上,葉守麵無表情的抬頭看了看天色,又低頭看看三隻同樣被趕出來的豹子,摸摸歪在腿上的小花的頭,無聲的歎了口氣,對張儀兒道:“儀兒,姐姐今天肯定是顧不上小黑小白和小花了,你去廚房先把它們的午飯做出來吧。”
張儀兒點點頭,卻又不放心房裡的葉湘,哽咽著道:“少爺,小姐會沒事的吧?”
葉守默然看著傷感的張儀兒,輕輕歎了口氣,“沒事的,這兒有我呢,你先去忙吧。”
張儀兒曲了曲膝,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往廚房去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太陽從頭頂移外西邊,葉湘仍沒有一點兒要開門出來的意思,薑洪不得不過來跟葉守討主意。
“少爺,小姐已經連著兩頓滴水未沾了,您看這該如何是好?”
葉守忍不住又歎了口氣,苦笑道:“薑叔,您應該比我還了解姐姐,她自己的事情容不得咱們多嘴的,按說令狐大哥的條件不錯,咱們與他相交也有一陣子,他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兒,配得上姐姐,可這事兒姐姐自己個兒要是想不通,咱們說什麼也沒用。”
薑洪也忍不住歎了口氣,他如何不知道令狐方的條件好,可就是太好了,他才覺得不妥,自古婚配都講究個門當戶對,令狐方出生豪門,他家小姐雖好,但若論身份地位,卻是配不上令狐方良多。
“聖旨都下了,這門親事應該無可更改了吧,隻是這門不當戶不對的……”
葉守冷冷的打斷他道:“薑叔,我是靖王世子,我的姐姐門第隻會比令狐方高,不會比他低,你在怕什麼?”
薑洪凜然一驚,瞳孔縮小,第一次認真的打量眼前這個一身白袍金冠的小小少年,說實在話,他原本沒把這個小姐一時好心領回來養的苦孩子當一回事,直到小姐說要讓他承繼葉家香火,直到葉守在讀書上顯現出過人的天賦,直到養出幾兩肉,膚色變白的葉守展現出驚人的俊美容貌,這才讓他驚覺這個孩子很了不得。
曾幾何時,惜日那個滿臉悲苦,仿佛背上背著整人世界,連走路都隻能躬著背的少年,已經完成了蛻變,變成了眼前這個平穩的坐在椅上,一身雍容矜貴的氣質,麵容堅毅,性格果敢,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的沉穩少年。
靖王世子啊,誰能想到昔日窮山村裡連口飯都吃不上,孤苦無依的孩子竟會是靖王府裡被人暗害了的世子爺?
真真是應了那句話:今非昔比!
小姐昔日種下的善因,竟在此時結出了善果。這也算是老爺和夫人在天保佑了,有葉守個這靖王府世子,未來的靖王爺撐腰,誰能說葉湘配不上令狐方?他又有何可擔心的呢?
想通了這一切,薑洪不由微微笑了起來,向葉守微微躬身,誠心道:“少爺說的是,有您給小姐撐腰,老奴確實是庸人自擾了。”語音中的欣慰,不言自明。
薑洪是葉家的忠仆,也是葉湘視做長輩的人。但凡是葉湘喜歡和關心的人,葉守都會愛屋及屋,因此對薑洪也要比旁人親近幾分。葉守語氣和緩的道:“聖旨已下,這樁婚事便已無可更改,姐姐素來聰慧,此時這樣也隻是一時想不通罷了,不過我相信她遲早會想通的。外頭的事情我也幫不上忙,還要勞煩薑叔操持著,切莫讓姐姐煩心才好。”
葉湘此次進京,除了跟令狐方合作開酒樓的計劃之外,還有在京城開美人坊、點心鋪子以及買進儘量多的田地做產糧大戶的計劃,點心鋪子是現成的,葉家當初給的那批財物裡就有一間合適的鋪子,倒是美人坊的鋪麵要另外尋覓,合適的田產就更不用說了,這些都是葉湘來京路上交代給薑洪和錢和的大事。現在算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到京城第二天就碰上皇上下旨賜婚這麼件大事,一時把大家都給嚇懵了。葉湘鑽了牛角尖,自己把自己關在房裡,眾人也都跟著慌了神,誰還有心思去管什麼鋪子不鋪子的?
經葉守這一提醒,薑洪也覺的自己有些顧此失彼了,聖旨無可更改,他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忙,還不如去把該做的事情做好,讓葉湘能多賺些田產銀錢,以後在伯陽侯府說話腰板也能挺的更直一些。他拱手向葉守一禮,道:“多虧少爺提醒,是老奴想的差了。”
雖然葉守嘴上說的好聽,可自人家知自家事,其實他心底比誰都擔心,焦灼。葉守麵上平靜無波點點頭,道:“這裡有我看著,薑叔儘管去忙吧,放心,沒事的,姐姐會想通的。”
這話表麵看是在寬慰薑洪,其實很大成份上是葉守用來安慰自己的。正如葉湘的賜婚聖旨不可更改一樣,為他正名的聖旨已經下了,靖王府應該很快就會派人來接他回去,如果姐姐那時還沒想通,他該怎麼辦?難道要他一個人回靖王府嗎?讓他丟下姐姐一個人回去靖王府,還是在姐姐難過傷心的時候,那是萬萬不行的。
打發了薑洪,葉守又讓一臉不安的菜花嬸帶著一眾丫頭婆子回了自己院子,一群人聚在這裡也幫不上忙,傳出去反而對葉湘的名聲有礙。忙完這些事兒,太陽都斜斜的照進抄手遊廊裡來了,葉守摸摸乾癟的肚子,看著葉湘緊閉的房門不覺又是一歎,果然除了姐姐之外,就沒有人會記得他早飯是不是沒吃,午飯是不是吃過了。
抬頭看看已經西斜的太陽,葉守向站在一旁的陳虎招招手。
“少爺?”陳虎原本百無聊賴的盯著柱子發呆,一見葉守向他招手,眼睛猛然一亮,連忙三步並做兩步躥到葉守身邊,“您叫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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