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方一直以為自己吃的是葉湘給祖父準備的早飯,沒想到是他的,那豈不是說葉湘知道他回來了?疑心剛起就被令狐方揮去,他挑起眉看著令狐老夫人,心中已想到了一個可能,“小湘還沒起身,肯定不會知道我回來,那就是我院裡有人去小湘那兒通風報信了?”
令狐老夫人笑嗬嗬的道:“誰叫你那小媳婦兒出手那麼大方?隨便一出手就是二三兩銀子的封紅,我是腿腳不好使了跑不快,不然我也去給她報信。”
令狐老夫人這麼公然的維護,讓令狐方不由宛爾失笑。祖母連他打算責備下人漏露他的行蹤都要管,這就等於給了全府的下人一個暗示:老夫人支持大家給葉姑娘通報消息。
葉湘出手大方,打賞從不手軟,又有祖母在背後支持,令狐方都已經可以預見他以後的行蹤,肯定會被下人們直接報到葉湘哪兒。
不過令狐方並不打算阻止,能有人時時提醒小湘兒他在哪處,在乾嘛。小湘兒便能時時刻刻的想起他,還有比這更好的嗎?令狐方笑道:“孫兒又沒說什麼,看您急的。”
看著令狐方目光中的了然,令狐老夫人在心裡歎了口氣,自家孫兒機智若妖,湘丫頭那種耿直的性子哪裡會是對手,九成九被賣了還幫著數錢呢,也幸虧這孫兒和孫媳婦都是自家的,不然她還不得操碎了心哪?令狐老夫人沒好氣的瞪了令狐方一眼,開始趕人了,“你吃完了就趕緊滾吧,彆再這兒礙我老婆子的眼。”
他心裡掂記得小丫頭,確實有些坐不住了。令狐方起身對老夫人躬身一禮,對自家祖母的善解人意,深感折服。他笑道:“那孫兒先下去了,晚些時候還得進宮一趟,晚上再來跟祖母請安。”
老夫人揮著手笑罵,“趕緊滾蛋。”
令狐方笑著告退出來,便健步如飛的去了瀟湘苑。
熟悉的庭院,擺滿了吊蘭的綠色花牆,葉湘的幾個丫頭都圍坐在石桌前或做針線,或算賬,或摘菜,她們各自做著自己的事,卻安靜的沒有發出聲音。
正屋門前的台階上,三隻豹子正躺著曬太陽,幾日不見,葉湘的這三隻寵物豹似乎又長肥了一圈。
“嗚嗚——”聽到了令狐方的腳步聲,小黑、小白和小花齊齊抬起頭,衝他低嗚了一聲便又躺了回去,看那樣子大概就是算跟令狐方打過招呼了。
牛大丫幾個聽到三隻豹子的低嗚聲,再順著它們的視線回頭往院門處望去,就看到了站在院門處的令狐方。
“奴婢見過世子爺。”幾人連忙起身行禮。
令狐方嗯了一聲,看向靜悄悄的正廂,“你們小姐還沒起嗎?”
牛大丫低著頭,輕聲回道:“姑娘昨天畫了一夜的圖紙,快天亮時給老侯爺和老夫人做好了早膳,才去睡下的,現下應該睡得正沉。”
也就是說,他早上吃的那盤包子和雞肉黃瓜蛋卷,是他的小丫頭親手給他做的。令狐方的嘴角微不可見的彎了彎,不過隨即眉頭就不悅的皺了起來,“怎麼圖紙需要畫一夜?你們小姐最近都這樣嗎?”
聽出了令狐方聲音裡的不悅,幾個丫頭不禁都有些緊張起來。她們可沒有葉湘來自現代的記憶,自小受著男尊女卑的教育長大,雖說葉湘被皇帝指婚給了令狐方,但在知道伯陽侯府在大華朝的地位和權勢之後,連她們自己都打心底覺得,以葉湘的身份地位是配不上令狐方的。
因為不自信,所以緊張,因為深入骨髓的等級觀念和淺意識裡的自卑,所以她們更加害怕觸怒令狐方。
牛大丫深吸了口氣,僵硬的扯出一絲笑容,強自鎮定的回道:“多日不見世子,小姐雖然嘴上不說,但奴婢看得出她心裡是掂記著世子爺的,所以最近晚上有些不能安枕,才會……才會夜不能寐。”
“哦?是嗎?”令狐方挑了挑眉,雖然有些不相信牛大丫的話,但不可否認的,牛大丫的話取悅了他。想到他的小丫頭會因為思念他而夜不能寐,令狐方的整顆心都像是被熱水泡過了一般,隻覺溫暖和甜蜜。“你們忙吧,我進去看看。”令狐方不再看這幾個丫頭,抬腳就往正廂走去。
雖知這樣不合規矩,不過牛大丫幾個絲毫不敢伸手攔他,隻能低頭應“是”。剛來京城的時候,知道皇上下聖旨把葉湘許配給令狐方,他們都還很高興。可在京城住了這麼一個多月,真正了解到伯陽侯府的權勢、地位和對整個大華朝的影響力之後,她們就忍不住開始為葉湘感到擔心了。
公主府的壽宴上,伯陽侯老夫人和她們小姐被為難,小姐當時表現強勢,事後公主府也沒有人來找她們小姐麻煩,但外界的消息她們也都聽到了。之前皇帝沒有處罰平樂公主,外界都在傳:說是皇帝想要維護平樂公主,才故意想要將事情按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可就在兩天前,皇帝下旨要捉拿平樂公主的駙馬路申鳴,三千禦林軍包圍平樂公主府搜人未果,之後甚至還封閉城門全城搜查,搞得全城人心慌慌。雖然最後證實路駙馬已經先一步逃走了,但原本已經撤走的禦林軍,卻又將公主府給包圍了。
從這件事上,牛大丫和薑洪等人深刻的認識到了伯陽侯府的深不可測。可他們也忍不住開始擔心了,雖說葉湘是自家的主子,但是他們都清楚以葉湘的社會地位,與令狐方根本就是雲泥之彆。這兩個本該是八杆子打不著人,因為皇帝的一紙聖旨而訂下了婚約,可誰能保證,萬一有一天葉湘惹惱了令狐方,會不被休棄?
葉湘在公主府都能因為彆人想殺她的豹子,而讓豹子直接將人咬死,以她那個不肯吃虧的火爆脾氣,以後指不定還會出什麼事呢。誰能保證以後葉湘與令狐方鬨了矛盾,不會驅使豹子去咬令狐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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