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湘看得直咋舌,心道:溫婉賢慧的皇後想來也不是真那麼溫婉賢慧,不過她算是看出來了,皇後和皇太後這對婆媳關係應該已經非常緊張,其不融洽的程度簡直到了無時無刻不給對方挖坑的地方。
“王氏,你是在拐著彎兒指責哀家沒教好女兒嗎?”皇太後的聲音徒然拉高了幾度,顯然是忍不住了。
“老身可不敢非議太後娘娘!隻是敘述事實罷了。”王老夫人嘴裡說不敢,可那表情沒有一點兒不敢的意思。那梗著的脖子,圓瞪的眼睛,都在表達著“我就是在罵你,你能怎麼著吧?”的意思,她語速極快的道:“但老身都已經是一隻腳踏進棺材裡的人了,有些話埋在心不吐不快,說的不中聽還請娘娘見諒。”
知道不中聽就彆說!
皇太後聽著這話差點兒想掀桌子。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皇後溫婉的柔聲道:“王老夫人千萬莫要如此說話,皇上以孝道治天下,王大人又是朝庭重臣,與皇人和百姓都是有功之臣。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的話對於小輩們來說可都是至理,哪裡有不允你直言的道理?老夫人有什麼話,請儘管直言,莫要有所顧忌。”
王老夫人原想當著皇太後的麵,把她那個沒品的公主女兒狠狠的罵上一頓,可隻到皇後這一翻話,卻不由愣了一下。
就在這時,令狐老夫人抬手就唇,垂下眼簾重重的咳了兩聲。
王老夫人抬頭看去,卻見令狐老夫人抬起頭來搖了搖,她心頭頓時一凜,瞬間明白過來皇後是想拿她當槍使呢。她雖然脾氣耿直易怒,但卻不是笨蛋,仔細一思量便知自己一時口快,給了皇後打擊皇太後的機會。
皇太後和皇後怎麼鬥都不關她的事,不過想借她的手去扇皇太後的臉,皇後還沒這麼大臉麵。王老夫人肅容對皇太後道:“老身沒讀過書,說話難免不中聽,不過老身知道有句話叫兒大不由娘,公主早些年未出嫁時,也是個知書識理的好姑娘,這老身是知道的,會變得如此目無尊長,肆意妄為,想來也就是因為沒了皇太後看著,被人蠱惑所至。
這話圓的漂亮,葉湘心裡暗讚一聲,明顯感覺到身邊的令狐老夫人似乎鬆了口氣。心道這王老夫人跟令狐老夫人,想來應該也是有些交情的才是。
王老夫人把皇太後的麵子圓回來了,肯定就輪到皇後不高興了。葉湘抬頭望去,果見皇後收斂了笑容,目光似落在虛空中,沒有定點,眼神卻深幽暗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皇太後表情略緩,卻仍顯僵硬的道:“平樂最近是有點兒不像話了,你也知道路駙馬失蹤了,她也是擔心得有些神思不屬了,才會錯漏百出,王卿莫要怪她。”
葉湘抿著唇低下了頭,隻這一句話,就讓她對皇太後的印象差到了極點,平樂公主讓祖母吹冷風時,路申鳴還好好的在王府呆著呢,皇太後連個借口都找的這樣漏洞百出,顯見她根本就沒把祖母受辱當一回事,實在讓人氣憤。
也不知等皇太後得知路申鳴乃是反賊頭領時,會不會後悔自己此時的言語。
在場眾人遠不隻葉湘覺得皇太後這借口蹩腳,但大家都很好的保持了緘默,皇太後是皇帝她媽,不管皇帝和皇太後的關係親不親,但總歸人家母子關係是比他們這些君臣要親。公主德行有虧的事情,若是牽扯到皇太後身上,一個不小心就要把皇帝也牽扯進來。
這可不是鬨著玩的,既然皇太後以如此借口自圓其實,那麼大家就這麼聽著吧。
被皇太後堵了話的王老夫人覺得很憋屈的,她原本是想大罵公主大逆不道,再罵路依依無恥,妄想借她孫女兒打擊伯陽侯府。可她沒想到皇太後也這麼無恥,儼然就是一副:我說的就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你們就得這麼認為的霸道。
皇太後不能罵,公主不能說,那麼再罵路依依也沒什麼意義了。王老夫人忍著氣,低頭應是,起身退回了自己的坐席上。
路依依怎麼能容忍讓辱罵了自己和母親的老太婆就這樣全身而退,她柳眉倒豎的怒叫道:“皇外祖母,你不可不能被這老虞婆給蒙騙了,這王氏話裡話外明著是在罵我和母親,其實就是在指桑罵槐,指責您的不是呢,她罵母親大逆不道,她自己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呢,皇外祖母,您可不能輕饒她。”路依依自覺皇太後是自己的皇外祖母,一定會向著自己,看向王老夫人的目光滿是怨毒之色。她看完了王老夫人又往柴老夫人看去,似乎已料定了這兩人馬上就要倒黴了,眼裡的怨毒和恨意絲毫不加掩飾。
皇太後對路依依的話卻不為所動,身為鬥倒前代後宮三千佳麗的唯一大贏家,她可不是路依依那個沒腦子的丫頭。不管王老夫人或是柴老夫人都是正三品的誥命夫人,兩人的兒子又手掌重兵,深得皇帝器重。最重要的是這兩個老婦都是打鄉下來的泥腿子,在京城住了三十多年都洗不掉身上的泥土味,一鬨將起來,不將天撞個窟窿都不會罷休。
跟這種愛胡攪蠻纏村婦,你就是有理都說不理,更何況這還是兩個白發蒼蒼,走路都要人扶,一看就知道沒幾天好活的老太婆。要是她真動了這兩個老太婆,不用等明天,一會兒那些禦使就得從對岸衝過來,拿唾沫星子淹死她。
皇太後淡漠的看著路依依,麵無表情的喝斥道:“依依,不得無禮,王老夫人乃是王大人的母親,是朝庭的正三品的誥命夫人,你怎能對王老夫人如此無禮,還不快點向王老夫人賠禮?”
路依依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向皇太後,可一與皇太後冰冷的眼神相對,路依依的心頭莫名的一顫,背後升起一股寒氣,她滿心熊熊燃燒的怒火,突然就消夫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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