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於多年養成的習慣,葉湘首先把目光落在了一眾人的臉上,注意到相繼走來的兩人女眷臉上的緊張之色都極為真實,完全不似做假,倒是柴、王兩家的幾位小姐臉上都表情看起來即茫然又帶著不解,顯示著她們並不明白自家祖母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先來關心令狐老夫人而不是皇太後。
令狐老夫人臉上浮起真心的微笑,扭頭衝兩位走來的老夫人道:“我沒事兒,就是咳了兩聲,勞你們跟著操心了。”許是因為剛才忍笑忍得痛苦,乾咳的有些久了,老夫人這會兒說話聲音顯得有點兒啞,而且說話的聲音也有些弱,看著倒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文瑞公夫人一臉肅容的道:“您老要是有哪裡有舒服,可千萬彆瞞著,一定要跟我們說。”
令狐老夫人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很是無所謂的道:“我沒事兒,剛才就是太過激動,吼岔氣了。”
英國公夫人和文瑞公夫人聞言,不禁對視了一眼,臉上都有無奈之色,顯然並不相信令狐老夫人真的沒事。倒是王老夫人和柴老夫人直接就信了令狐老夫人的話,很是爽朗的哈哈大笑起來。
兩位老夫人的笑聲合在一塊兒,那音量就算不能掀飛屋頂,也足以嚇飛鳥雀無數了。葉湘是即震驚又無比緊張,心說:這兩位老太太未免也太彪悍了,那頭的皇太後還暈著呢,她們笑得這麼囂張,難道不怕皇太後事後找她們麻煩?
柴老夫人眼尖,立即發現了葉湘的不安,還笑眯眯的逗她道:“小姑娘彆緊張,皇太後暈了,聽不到我們說她壞話的。”
我的娘喂,這位是真不怕皇太後找她秋後算帳啊。葉湘有些艱難的咽了口口水,感覺今天的所見所聞,有些顛覆她前世被無數小說電視劇荼毒了的價值觀。她之所以敢當著皇太後的麵,裝作不認識路依依當場胖揍她,是因為她每一步都占著理,再加上她身邊有令狐老夫人,身後有令狐方,老侯爺和葉守做靠山,她有自信就算把路依依打了,也沒人敢把她怎麼樣,她這才放心大膽的揍的。
可這兩位老太太又靠的什麼呢?看她們身上穿的是正三品的誥命服,就算家裡有子弟在朝中任著正三品的官職,總不可能就敢不把皇太後放在眼裡吧?她們難道就不怕為自己家裡的子弟招禍?還是這大華朝的風氣其實就這麼彪悍的?
葉湘正滿心的不解呢,文瑞公夫人嚴肅的話語,立即為她解了惑,“兩位老夫人,算妾身求求您二位了,您二位可千萬不能再給老夫人起哄了,你們沒見皇太後都氣暈了嗎?仔細皇上追究起來,大家都沒好果子吃。”她又看似有若無的瞄了葉湘一眼,垂下眼睫道:“況且今天這事兒傳出去也不好聽,大家都歇歇氣吧,鬨大了對伯陽侯府的臉麵也有損。”
葉湘隻覺得胸口有一股氣湧上來,差點兒沒控製住一指頭戳到公孫旬他媽臉上去,心說:你說話就說話,乾嘛還要用那種看米田共似的眼神瞄我一眼?我他娘又沒搶你老公,打你家娃,你至於擺出這麼一副厭惡的表情嗎?
“我伯陽侯府的臉麵向來就是靠一雙拳頭打出來的,可不是被人欺負了連個屁都不敢放,忍讓出來的。”令狐老夫人冷冷的哼了一聲,臉上毫不掩飾對文瑞公夫人言詞的不滿,轉頭拉過葉湘的手拍了拍道:“丫頭你彆怕,今天晚上這麼多夫人小姐都可以為咱們做證,是路依依故意先針對你,然後又想對你動的手你才打得她。這事兒就算是說到天邊去,也是咱們占理。”
文瑞公夫人急了,“老夫人,這事兒可不是開玩笑的,得罪了皇太後的公主府,於公於私對伯陽侯府都是極不利的。”說著她又眼帶鄙夷的看了葉湘一眼,沒好氣的道:“再說,你看看全京城哪家的小姐與人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這樣的人彆說見了,我就是聽都沒聽過。”
此話一出,英國公夫人的麵色就變了,忙去拉文瑞公夫人的衣袖,王老夫人等人則是目光奇異的看向葉湘,卻並不做聲。
令狐老夫人沉著臉正想說話,卻被葉湘搶了先,她上輩子加上這輩子,被人言語奚落的時候不少,不過想她忍氣吞聲那就是作夢。葉湘扯了扯嘴角,對文瑞公夫人假假的一笑,道:“那是,看夫人氣度不凡,想來出身肯定也很不凡,我是打鄉下來的,雖然小時候過的也是千金小姐的日子,不過父母離世後,一把大火把什麼都燒沒了。”
“在我們那種鄉下地方,一個父母又亡的地主女兒,可是非常搶手的,什麼啊貓啊狗香的臭的都會想從你身上撕下一塊肉去,不凶悍點兒、潑辣點兒還真活不下去。不過爹娘去世一年多了,我還能憑自己的一雙手賺下一份不錯的家業,而且還活得好好的,我自認我做的還不錯,至少……”
葉湘看著文瑞公夫人,甜甜一笑道:“至少我覺得以文瑞公夫人如此不凡的大家閨秀風範,若是處於我這位置的話,隻怕早就被人生撕活剝了,肯沒不會像我活得這樣滋潤。”
英國公夫人猛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葉湘。
柴老夫人和王老夫人震驚的對視一眼,幾乎同時往令狐老夫人看去,見她對葉湘的大膽言詞不但不怒,反而露出滿意的微笑,忍不住又對視了一眼,不過兩人心下卻是都明了了葉湘在令狐老夫人心目中的地位,或者說是葉湘在伯陽侯府裡如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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