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洪是怕葉湘的身子留下什麼病根,才跟他提的這件事。他說他曾以為他家小姐被什麼妖魔鬼怪附身了,可觀查之後發現,葉湘除了不記得人和突然會了一手好廚藝之外,性格雖然變得開郎活潑了,但本性還是善良感性又有些小倔強的,最重的是他看過葉湘寫字,字跡沒有變。
令狐方不知道一個人死而複生會有什麼變化,他也不在乎他的小丫頭是什麼妖魔鬼怪變得,他愛上的是她這個人,這輩子他認了。
但葉湘的不同是顯而易見的,她對事情的看法,她懂的那些東西,她思考事情的模式都與時下的人不同。
令狐方並不想老往不好的地方想,但他卻不能不想,小丫頭的身子骨並不好,入冬之後手就冷的跟冰一樣,他要捂上很久才能捂熱。身子又特彆畏寒,看她裡三層外三層的穿著多,卻不見她有多暖和。白天也隻有呆在溫柔的灶邊,她的臉色看起來才會紅潤些。他每每想及此事,都會渾身冰涼。
他在家還能每晚抱著她,給她取暖。等他出征了,若她的身子骨經不住,又像當初那樣病倒了高燒不退,可怎麼得了?
人人都當鎏金琉璃燈隻是個傳說,他發動了全大華的密探抽絲剝繭的查了兩個多月,好不容易才查到一絲線索,探了探趙海川的口風,知道這燈真在他手上,才將皇上的打算透露了幾句,讓趙海川心甘情願的將這燈送出來。
他花了這麼多心思,就是為了給她找來這盞燈,怎麼能容她說不要就不要?可要是不能說服小丫頭,她肯定說什麼都不會要這盞燈。
小丫頭有時神筋粗的跟乾清殿的柱子似的,有時又敏感的可怕。令狐方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本來還想再瞞她幾天的,看來有些事是要提早告訴她了。
也不知道聽到他要出征,她會不會傷心難過。
令狐方站在街頭患得患失了半晌,考慮良久,還是決定將一些事情都告訴葉湘。畢竟他出征之後歸期難定,要是萬一期間出了什麼事,讓小丫頭誤會他故意瞞著她,以後不理他了怎麼辦?到時候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更何況他出征之後,也沒想過要把葉湘一直困在伯陽侯裡,外頭的世界大著呢,他的小丫頭又是崇尚自由的性子,他更不能讓兩人之間有誤會,否則萬一以後小丫頭玩野了性子,說走就走,他要到哪裡去找人啊?
即想寵著她,又怕把她寵上天,讓她飛走了。
令狐方心裡那個糾結和鬱悶就彆提了。尋著葉湘離開的方向追了一段,終於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路邊衝他招手,令狐方急步過去,劈頭就問,“人呢?”
“葉姑娘走到前麵拐角說餓了,就在拐角那的小攤上坐下了。”侍衛說完,看了令狐方一眼,又笑著加了一句,“姑娘叫了兩碗魚丸湯。”
令狐方剛剛抬起,正要邁出去的腳微微一頓,喜悅打從心底湧上來,他臉上不自覺就笑了起來。葉湘的食量跟小貓似的,在家時,一碗麵都隻能吃下半碗,看她剛才離開才似乎有點兒生氣了,可走到這裡偏說自己餓了,還叫了兩碗魚丸湯。
她哪裡是餓了,分明是要在這裡等他,還擔心他在宮宴上沒吃好,給他也叫了魚丸湯喝。
令狐方心裡頓時那叫一個美啊,走路都覺得輕飄飄的,樂得差點兒沒飛起來。
賣魚丸湯的小攤子就擺在學士坊中間一條小巷的巷口,五張桌子靠著牆往巷子裡一字排開,隻留了很小的空間用來通行。巷口的兩桌已經坐了客人,裡麵的三桌則被葉湘等人占滿了,牛大丫等人占了最裡麵的一桌,常凱薑洪等侍衛占了第三桌,葉湘一個人孤零零的坐一桌。
令狐方由侍衛帶著拐進小巷,在那朦朧的燈光中,一眼就望見了那個,即使穿著厚鬥篷也依舊纖細的小小身影。
眾人見他過來,連忙起身行禮。令狐方把手裡的宮燈遞給銀杏,“小心收著。”
銀杏剛想曲膝應“是”,就聽葉湘道:“我說了不要的。”
銀杏的動作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令狐方。
令狐方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先退下,自己走到葉湘對麵坐下,有些無奈的道:“你也不先問問這是什麼燈,就說不要,我可是花了二個多月才查到這燈在趙海川手裡呢,要不是抬出你那個乾弟弟,趙海川還未必肯把這燈給我。”
葉湘聽出了他話裡的另有所指,可她不明白令狐方為什麼總拿葉守說事兒,“小守隻是個空有名頭的靖王世子,而且他才隻有十歲,就算皇帝喜歡他,也不可能喜歡到為他改變決策的地步,你們是不是對小守期望過高了?”
“我說你太小看你那乾弟弟了,你還不信。”令狐方無奈的道:“要是葉守沒有兩下子,趙海川那老狐狸會舍得拿出八角鎏金琉璃燈送你做人情?要知道前朝會滅亡還有這盞燈的一份功勞呢,當初為了搶這盞燈,死的人海了去了。這燈全天下就一盞,趙海川的祖上得到這燈之後,偷偷捂了六十多年,要不是他老趙家子孫後代不爭氣,你當趙海川舍得拿出來送你啊?”
令狐方說這麼一大堆話,無非就是想要告訴她,那燈是致寶,是絕對要自己捂著的好東西。可那盞宮燈要真像令狐方說的那樣珍貴的話,滿朝那麼多皇子,趙海川憑什麼就看上葉守了?他一個才從民間被尋回的世子,能有多少能量?
葉湘想著,秀眉不由就皺了起來,看著令狐方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小守最近不是一直在你的供奴院學習嗎?”
見葉湘終於想明白了,令狐方隻微微一笑,道:“葉守最近是在供奴院學習,他好著呢,你不用擔心他。”
葉湘一臉的不解之色,“那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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