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看了眼望著遠方沉默不語的令狐方,歎息道:“也不知道這附近的城鎮還剩下多少人。”
令狐方此時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淡漠疏離的氣場,肯定是不會搭理五皇子的。鄧揚這個萬能侍衛隻能再次出來救場,“依之前的探子來報,發現的那些百姓並沒有麵黃饑色的樣子,想來是藏匿的糧食並沒有全被搜出來,四鄰逃難之後,他們捕些村子周邊出沒的野物,加上自家藏的糧食,這才安然度過了冬天。”
城外漆黑的土壤之上都已經覆蓋上了一片親新的綠意。春天,本該是耕種的季節,靼子往年在這個時候也要忙回去遊牧了。可今年,這個規律卻被路申鳴打破了。
“這個時節,沒有出去逃難的百姓都要開始著手耕種了……”
鄧揚點頭,“所以找起人來也會很方便。”
“也幸好我們來時,望鄉城幾乎成了一座空城,不然你們把那些百姓帶進城,要住哪兒啊?”
鄧揚神色古怪的看了五皇子一眼,想說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卻是說也不是,不說好像又不對。卻見一旁的令狐方轉過頭來,麵無表情的看著五皇子道:“若是望鄉城不空,我也不會想到要把百姓帶進城。”
國以人為本,守城亦然。雖說現在城裡現在有十萬大軍駐守,可十萬大軍也是需要洗衣做飯的,往年城裡有百姓,可以雇傭百姓前來操持這些庶務。但現在麵對一座空城,令狐方隻能讓每營的士兵自己輪著來,可這樣一來,問題不但沒有得到解決,反而又引出了問題,每天總會有幾個營的將士因吃壞肚子不能出操,如果照這樣下去,不用敵人上門,他們自己就會把自己整死了。
“世子爺!”遠遠的一道激動的呼喚聲傳來,眾人扭頭看去,隻見陳宏身形靈活如猴般一路躲閃過來往巡邏的隊伍,手裡拿著封信揮舞著自遠處奔來,“葉湘小姐派人送東西來了,有好幾十車東西呢,還有給世子爺的信。”
令狐方麵無表情的臉瞬間尤如枯木逢風般變得生動了起來,他轉身從城門樓上飛奔而下,隻幾個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經到了城下。
五皇子的動作慢了不止一拍,等他下到城下時,令狐方已經在看信了。他腆著臉湊了過去,“你那小未婚妻都說什麼了?說來聽聽。”
令狐方把信一收,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哎哎,你彆走啊,不就是一封信嘛,有什麼不可對人說的,真是。”邊城四麵都是廣闊的荒地,每天的生活除了出操就是出操,五皇子早就快悶出病來了,好不容易葉湘給令狐方來了封信,他好奇心一起又怎麼肯放過令狐方呢?於是抬腳就追。
令狐方既便不用回頭也知道五皇子在趕什麼,不用彆人提醒,他當下加快了腳步,兩個閃身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裡。
鄧揚皺著眉抱怨,“我說殿下,您輕功又練不到家,好好的追我們世子爺乾嘛?您看看,追丟了吧?”
五皇子氣的指著他,半晌才擠出一句,“你堂堂一個侍衛頭子把自己主子都跟丟了,還好意思說本皇子?”
鄧揚理所當然的點頭,“自然要怪皇子您啊,要不是您追著我們世子爺要看信,我們爺怎麼會把我們都撇下呢?”
五皇子被鄧揚說的一噎,抬手在空中胡亂的揮了揮,才怒聲道:“撇下就撇下,跑得了和尚,難道還跑得了廟嗎?我去帥帳等著,有本事他彆回去。”
消失在眾人眼前的令狐方其實並未走遠,他隻是從街旁的小巷,躍進了一戶空宅的後院而已。左右看了看沒人,他重新抽出信紙,一個字一個字的讀了起來。
葉湘的信寫的並不很長,其中大部分都在交代她最近在做的事情,她告訴他,她買了片山坳建了愛國村,皇上賜了她百座荒山千頃荒地,她建了一座難民營用來救濟營民,銀子不夠了準備將府裡庫房堆著積灰的那些東西都拿出去賣了等等事情,另外便是交代此次送來的幾十車東西分彆都是些什麼。
信的末尾,隻餘“想你”兩字,述儘了欲語還羞的相思,讓令狐方看得心頭一軟,眼裡倒映著信紙上那兩個娟秀漂亮的梅花小楷,腦子裡卻全是那道纖細婉約的嬌俏身影。
這一刻,相思入骨。
三日後,令狐方率領五千人深入草原,夜襲燒掉了路申鳴一路叛軍在草原邊緣的的補給點,零傷亡全殲叛軍一千二百餘人。
五千將士高居馬背之上,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耳邊聽著大火中傳出的淒厲的慘叫,所有人都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們隻是一人點燃了一個“油瓶”,然後扔向了敵人,然後……就這樣了。
五千人,五千個“油瓶”,伴隨著清脆的破碎聲,落地之後就成了一片火海——噬人的火海。
這一仗他們無一人傷亡,敵人卻全死了。
“將軍,這“油瓶”實在太利害了,要是一人能多分幾個就好了,到時兩軍對壘,咱們隻要點燃油瓶,甚至都不用靠近,就可以殲滅敵人了。”一個指揮使看著熊熊火海衝令狐方大聲喊道,那臉也不知是興奮的紅了,還是被都火光給眏紅了。
令狐方說不震驚是假的,但五千人對一千多人的戰爭,這場仗本來就該勝的,這“油瓶”偷襲燒營的效果確實不錯,但也僅此而已,兩軍對壘要用這個對戰,他得心疼死。令狐方麵無表情的扭頭看向那個有些興奮過頭的指揮使,淡聲道:“一個油瓶四兩銀,你們剛剛扔的都是我未婚妻的嫁妝銀子。”
眾人:……
可等眾人反應過來,卻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一個油瓶四兩銀子,五千人一個扔一個就是兩萬兩雪花銀。他們剛剛那一下竟然就扔了兩萬兩?
眾人忍不住嘴角直抽抽,心中皆隻有一個念頭:未來世子夫人好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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