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炸彈的威力太過巨大,一但被令狐方用於作戰,肯定會引起轟動,葉守壓根兒不會來與皇帝報備。既知皇帝一直在提防著伯陽侯府,葉湘又是伯陽侯府未來的女主人,葉守就算不願,也隻能儘全力在皇帝麵前為伯陽侯府周全一二。
皇帝聞言即斂容細看龍案上的幾張圖紙,四張圖紙排成一排,其上器物描畫的徐徐如生,旁邊關於圖紙的描述也極為詳儘,連要用什麼樣的鐵製腳弓,炸彈鐵球壁多少厚,球身多大,內裡需填充多少火藥,多少鐵釘,鐵釘多長多粗皆有詳細說明。
皇帝看著圖紙沉默不語,半晌才悠悠的道:“子淵啊,你這乾姐姐跟你倒是親,連這樣的東西都要送予你。”
葉守笑了起來,那笑意似從眼角眉梢透出來般,讓他整張臉都亮了起來,讓人一看便知他此刻是真正的歡喜。“姐姐待孫兒自然是好的,皇爺爺肯定想不到,姐姐送我此圖時,說過什麼話。”
“哦?她說了什麼?”
“姐姐問孫兒,想不想當皇帝。”
皇帝垂眸,遮中眼中一閃而過的寒光,沉聲問,“那你又是怎麼回的她?”
葉守知道皇帝此刻一定對他也起了疑心,隻不過為了給葉湘打圓場,他是豁出去了,“孫兒問,姐姐能幫我當上皇帝嗎?姐姐說,原是不能的,但弄出炸彈之後就有了幾成機會了,不過孫兒就算想當皇帝,也要等皇爺爺百年之後才行。”
皇帝聞言不禁挑了挑眉,“這是為何?”
“姐姐說,令狐方是皇爺爺帶大的,生恩不及養恩大,讓令狐方造皇爺爺的反,那肯定是不成的,孫兒若想當皇帝,也隻有等皇爺爺百年之後,利用伯陽侯府在軍界的聲名,再加上炸彈,孫兒登基稱帝能有八分勝算。”
“八分勝算?”這下倒輪到皇帝好奇了,“你那乾姐姐說,以伯陽侯府的實力再加上這威力巨大的炸彈,助你登基也隻有八分勝算?”
“孫兒知道皇爺爺為何會有此一問。”葉守笑道:“當初孫兒也覺姐姐說錯了,以伯陽侯府在軍界一呼百應的威望,若他們有意介入儲位之爭,再加上這威力恐怖的武器,就算孫兒與眾位皇叔爭位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可倒底身上也是皇家血脈,就算沒有十分勝算,也該有九分才對,怎麼也不該隻有八分。”
皇帝聞言讚同的點點頭,他與葉守的想法是一樣的。“那姓葉的丫頭又是怎麼說的?”
“姐姐說,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為君者應為國為民,應愛民護民,若孫兒可得民心所向,隻要天下百姓認可,就算孫兒將來奪得帝位名不正言不順的登陸,也能穩坐江山。”
皇帝低頭沉吟半晌,突然冷哼道:“好一個伯陽侯,竟然將一界鄉野女子養成了大才女,實在是叫朕不佩服都不成。”
葉守聞言心下一驚,又有些無奈,他都不知道他明明一直在說葉湘的事,皇帝怎麼就能把東西都硬往伯陽侯身上扯呢?皇帝這是對伯陽侯令狐夜有多大的仇啊?非得這樣心心念念,時時提防,刻刻懷疑猜度。
但葉守也明白,此事他一定要跟皇帝說清楚,否則再讓皇帝對伯陽侯府猜忌下去,難保哪一天,皇帝不會動除去伯陽侯府的主意。他抱拳向皇帝深施一禮道:“皇爺爺這回可猜錯了,自子淵見到姐姐起她就是極聰明的一個人,未來京城之前,子淵一直以為姐姐是這個世上最聰明也是最見多識廣的一個人。以前在前山屯時,姐姐就常跟孫兒講一些為人之道和世間百態,她雖然失憶想不起雙親當初教導過她什麼,但是姐姐的父親聽說是個極為有才華的人,當年姐姐的父親原也是準備進京考取進士的。若非當年巧遇了姐姐的母親,因家裡長輩不同意兩人的婚事,姐姐的父親也不會用騙婚的辦法,迎娶姐姐的母親之後,就遠走他鄉,隱姓埋名的躲藏了起來。”
“一個母親是官家小姐,父親是才高八鬥的狀元之才的人,姐姐又是獨女,她自幼聽到、看到、學到的東西,自然跟一般人不一樣。”葉守說著指了指龍案上的炸彈圖紙,“況且,至少孫兒知道,一般的大家閨秀決計不可能會想到要弄這樣的東西出來,以助自己的未婚夫打贏戰爭。”
皇帝這回沉默的時間更長,他緩慢的點著頭,似還在想著什麼沒有回神一般,道:“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那葉子軒朕之前就叫人查過,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他太過短命,沒有給朕效力的命啊。”
能讓皇帝不再把關注點放在猜忌伯陽侯府上頭,葉守就已經很滿意了,他連忙轉移話題問道:“那以皇爺爺之見,這炸彈要如何是好?這東西造價比油瓶更貴,姐姐把所有的銀子都用於救濟災民了,所以這炸彈的研製也就暫時停了下來。不過等姐姐手上有了銀子,肯定還是會不遺餘力的去打造它的,姐姐擔心令狐方死在望鄉城,心心念念就是要造些東西助令狐方作戰,好讓他保住命回來。”
皇帝看了葉守一眼,沉聲道:“那丫頭既是你乾姐姐,看在她對你不錯的份上,這事朕就不追究了。”天知道皇帝原本是想以什麼罪名追究葉湘的錯處的,他手指點著龍案上的圖紙,神情嚴厲的道:“但是這個東西在你那個皇叔沒死之前,斷不能走露半點兒風聲,更不能在北邊出現,你明白嗎?”
葉守聞言垂首,“是,孫兒明白。”
皇帝看著眼前這個隻到他胸前的少年,看著他垂首而立的發頂,又冷聲問了一句,“你知道該怎麼做?”
葉守彎下腰,將頭垂的更低了些,語氣異常堅定的道:“皇爺爺請放心,事關孫兒的前程,家姐肯定會保守秘密,並暫停打造炸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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