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遠遠的望見正屋通明的燈火,對望一眼之後更加不敢怠慢,急急就朝正屋走去。門口侍立的杏紅等人一見兩人過來,都是大大的鬆了口氣,連忙向內通報了一聲,掀起簾子讓兩人進了屋。
一見秦嬤嬤白著臉進來,令狐老夫人一下就坐直了身體,眼睛緊緊的盯著紫娟手裡的盒子,連老侯爺也從書裡抬起頭,目光掃過臉色臉白的紫娟和秦嬤嬤,眉頭不自覺的蹙了起來。
令狐老夫人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沉著臉伸手向紫娟,道:“把盒子拿來我看看。”
“是!”紫娟將盒子遞上,令狐老夫人一把搶過盒子,打開仔細的翻看著裡麵的白綾,下一瞬便喜上眉梢的關上盒子,輕聲念了句:“阿彌陀佛!”
老侯爺見此,輕輕舒了口氣,身子往大迎枕上靠了靠,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看起手上的兵書來。
令狐老夫人鬆口氣的同時,便轉眼責怪的看向白著臉的秦嬤嬤和紫娟,“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臉色白成這樣,害我以為……還好我老婆子心臟好,不然真要給你們嚇出毛病來了。”
秦嬤嬤抬頭小心的看了老侯爺一眼,湊到老夫人耳邊將葉湘痛叫了小半宿的事情說了。葉湘在府中三年,她們這些下人對這個沒什麼架子的未來女主子還是很喜歡的,平時看世子對她也是千寵百寵的,卻沒想到洞房竟會下手這麼狠。
令狐老夫人聽得的眉頭當場就豎了起來,“這臭小子……”罵到一半,卻罵不下去了。
令狐方對葉湘的喜歡任誰的看得出來,而且這種閨房中事,她做為長輩也不好管。
俗話說:不聾不啞不做啊翁。有時乾涉的太多,反而對小倆口不好。
令狐老夫人肅著坐在那裡,想了想便看向秦嬤嬤,沉聲道:“你明兒一早去楓林院交代一聲,就說我與老侯爺年紀大了身子有些撐不住,要歇一歇,敬茶祭祖的事延到後天。”又對紫娟道:“你去跟秦鬆說一聲,讓他明兒一早給燕國公府,文瑞公府和秦家都去個信,省得她們白跑一趟。”
秦嬤嬤和紫娟答應著退了出去。
老侯爺抬頭眼帶詢問的看著老夫人,老夫人臉帶愁容的歎了口氣,打開手裡的盒子,拿出那條白綾抖開給老侯爺看,“我原還沒有注意,你瞧瞧這痕跡,那臭小子不管不顧的,大概是把湘丫頭給傷的狠了。”說著重重的歎了口氣。
老侯爺掃了眼那白綾上的一大攤血跡,目光微垂著沉吟片刻,才慢吞吞的道:“你也不用太擔心了,他一個毛頭小子,平時又不沾女色,第一次難免毛燥了些,以後就好了,明兒讓人給湘丫頭做些好的補一補吧。”
“知道了!”令狐老夫人歎了口氣,這種事,不這麼辦還能怎麼辦呢?
“歇了吧。”老侯爺收了書,起身下榻。
令狐老夫人無法,揚聲叫人侍候著進屋睡下了。
夜雖已深,城東墨香閣的後院裡此時卻也同樣燈火通明著。
正堂上首,葉老夫人緊一陣停一陣的撚動著手裡的佛珠,葉老太爺麵無表情的端著茶杯沉默不語。
下首左側的位子上,葉子山一臉的不耐之色,時不時的望一眼門口,其妻吳芙蓉則低頭坐在一旁讓人看不清神色。長子葉超低頭玩著腰帶上的玉墜兒,顯得百無聊賴,幼子葉臣則不時的看看上首的祖父祖母,又看看低頭不語的母親,麵露憂慮之色。
葉子棟夫婦倆沉著臉坐在一邊,三個兒子葉興,葉勇,葉仁交頭接耳的湊在一起低聲說著話,不時還要往吳芙蓉這個大伯娘身上瞥一眼,三人的目光裡帶著滿滿的譴責和嘲諷,隻看得葉臣火冒三丈,卻因為父親和祖父祖母都在場,敢怒而不敢言。
他們都在等葉勵從靖王府裡回來,等著葉勵跟他們解釋,他是怎麼當上太子府的詹事的?又為什麼當上了太子府的詹事這麼大個官兒,也沒跟家裡說一聲?他們更想問今天發嫁的嘉善縣主,嫁妝裡為什麼會有他們葉家分給葉子軒女兒的描金雙枝梅瓶?那個叫葉湘的嘉善縣主是跟葉子軒的女兒同名,還是就是葉子軒的女兒?
他們要問的事情太多太多了,這些事情如此重要,甚至直接關係著葉家的興衰,不問清楚,在場的人沒有幾個能睡得著覺。
“葉勵還沒回來嗎?”葉老太爺等的不耐煩了,揚聲叫著外頭的老仆道:“阿福,再派人去靖王府催催。”
“是,老爺。”阿福應聲而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前頭的鋪子裡傳來一陣模糊的交談聲,緊接著便有腳步聲往後院而來。眾人聞聲抬頭望去,就見阿福打著燈籠繞出影壁,後麵跟著一道挺拔的身影,兩人正往正堂這邊走來。
待走的近了,眾人才看清阿福身後跟著的人正是葉勵。三年不見,葉勵年輕的臉龐青澀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堅毅和穩重。
“葉勵見過祖父,祖母,大伯,大伯母,四叔,四嬸。”葉勵穿著一身靛藍色綢緞夾袍,腳步沉穩的走進廳裡,低頭向著屋裡的長輩團團一禮,再直起身時,身姿如原野上的青鬆筆挺,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場與三年前葉家三房的的那個庶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讓在場眾人看得不由心驚不已。
葉老太爺看著這樣的葉勵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咳嗽一聲,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身邊的老妻。
葉老夫人像是收到了某種信號,看著葉勵沉聲開口:“勵兒,你是怎麼回事?怎麼當了太子府的詹事這麼大的喜事兒也不跟家裡說一聲?”
果然是衝著這事些事來的。葉勵心下暗歎了口氣,抱拳衝著上首一揖道:“祖父、祖母容稟,孫兒其實隻是靖王府的一個管家,隻因太子在立儲之前本是靖王,之前又一直寄住在伯陽侯府,並未住進東宮,嘉善縣主要從靖王府發嫁,府中人手不足,孫兒才被安排去主持待客迎客之事,孫兒實則就是個小小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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