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沈婉這兩天總是輾轉難眠,想到自己不成器的弟弟,又恨又有些舍不得。
弟弟雖然是不成器,但是要真是死了她娘怎麼辦?
那怎麼說也是她唯一的弟弟。
但是家裡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根本就沒有錢去贖他。
萬一以後沈福田要是發現,不管怎麼樣,大家都會出錢幫他,他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她自己是無所謂,可是夫婿對她那麼好,她不能讓那個混賬弟弟拖累了夫家。
左思右想都不對味,沈婉也想不出完全答案,每天心裡跟燒一樣,心不在焉的。
從那天沈老太太過來鬨開始,大家都發現了沈婉的不對勁,雖然她憋在心裡不說,大家也都知道。
李大牛作為沈婉的身邊人,更是門兒清。
李大牛感覺到媳婦翻來翻去,乾脆也不睡了,“婉兒,前兩天趕大集的錢還在我這裡,要不你拿回去吧,多少幫一點,是個意思。”
李大牛從枕頭的夾縫裡掏了半天,掏出了一小袋子碎銀,大概有個四五兩的樣子。
黑暗中,李大牛看不清沈婉的表情,聽她半天沒有聲響,以為少了,撓了撓頭,想了半天,從床底下找出個純鐵質的捕獸夾,“要不明天我上集市上把這個賣了,還能賣點錢,我在找我娘湊點,爭取給你湊個十兩銀子,你看怎麼樣?”
李大牛聲音粗糲,每次跟沈婉說話聲音都很小,深怕婉兒覺得他是在凶她。
大牛的爹本來是村上的獵戶,上山的時候被老虎吃了,連屍體都沒找回來,尋人的人去了隻找到了這個,這是公公留給大牛最後的東西了,竟然為了她,他說要賣掉。
此刻,沈婉內心十分複雜,既是感動,又有幾分難過,有那麼一瞬間她都想直接撒手,不再管沈家的任何事,任由他們那些人作。
但基本的倫理和孝道束縛住了她。
直到一滴熱淚滴在了李大牛的手上,李大牛才知道沈婉哭了。
他把沈婉攬入懷中,粗糙的大手為沈婉擦乾淚水,“婉兒彆哭了,是我大牛沒用,要是有更多的錢,婉兒想用多少就用多少。”
沈婉哭的更厲害了,一邊是不成器的弟弟,一邊是對自己百依百順的丈夫,她記得曾幾何時,從娘每次過年後還要上門打秋風開始,還是從娘總是話裡話外讓她給家裡搞點錢開始,她都曾暗暗發誓再也不管沈家的事情。
可這次是弟弟被人關了起來,可能會要命的,不是其他小事。
她怎麼那麼賤啊。明明被傷的千瘡百孔了,明明自己也過的不是十分富裕,還要拿出錢來救一個混蛋。
沈婉發誓,這次過後,無論沈福田,沈家怎麼樣,她都不會再管。
“牛哥,你知道我拿錢要去乾嘛嗎?你就給我。”
“家裡本來就沒有什麼錢,這次趕大集的錢都是用來置辦年貨的錢,你給我了二弟三弟他們會說你的,你知道嗎?”
李大牛沉了沉聲,“我知道你是拿去救你弟弟的。”後麵的問題李大牛沒有回答,這次趕大集賣的東西是今年家裡最後一波收成了,是全家人一起勞作的結果,他不知道弟弟和弟妹們會不會怪他,但不告訴他們始終是不公平的,哪怕他們會怪他怨他。
李大牛把碎銀子塞到沈婉的手裡,“你就拿著吧,反正也不多,弟弟和弟妹們知道了肯定會體諒你的。”
李大牛不會說謊,沈婉也知道這一點,此刻她明明知道李大牛在說謊,可是為了救她弟弟,她不得不說服自己,相信李大牛說的話,這樣自己心裡才會好受一點。
沈婉收下了錢,躺在李大牛的懷抱了裡,很快李大牛就打起鼾,沈婉卻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