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黨務調查處分站刑訊室。
觀察室裡,徐處長正隔著落地玻璃窗看著隔壁刑訊室裡。
這是一種特殊的玻璃,俗稱單反玻璃,從外麵可以看到裡麵一舉一動。
而裡麵卻看不到外麵的情形。
陪同徐處長的正是蔡家雲。
“那人是誰?”徐局長指了指裡麵,一個年輕男子正在給坐在老虎凳上的共產黨加磚頭。
“那是程宇之,是行動隊一隊隊長。”蔡家雲賠著笑,畢恭畢敬回答。
“叫他出來!”徐處不耐煩催促“對付這樣的強硬份子,這種小兒科的伎倆是沒用的。”
“是!徐處長,我這就叫他出來。”蔡站長立馬招手叫來一名手下“叫程隊長出來下,就說我找他有事。”
“是!”手下應聲後,馬上雲了刑訊室請了程宇之出來
“徐處長,蔡站長。”程宇之麵對自己的上級和上上級,十分有分寸地稍一頜著。
“這裡麵的是?”徐處長指著被綁在老虎凳上的中年男子,他已經被嚴刑拷打得渾身是傷,鮮血直流
程宇之微皺眉頭,眼眸裡露出藏也藏不住的戾氣“報告處座,這人應該不是共黨地下交通員。”
“他是什麼不要緊。重點是你這樣做是撬不開他的嘴的。他可有什麼家人在上海?”徐處長胖胖的臉上平靜得像麵鏡子
“家人?他隻有一個八十歲多的老父親。”蔡站長思忖片刻,翻出資料看了看。
徐處長小眼睛一盯蔡站長“把他父親給我請過來。”
“這”蔡站長倒有點遲疑,也算他良心並未完全泯滅。
“處座,站長。這個就交給卑職。”可一旁的程宇之見蔡站長為難“卑職願為處座,站長分憂!”
“好!”徐處長哈哈一笑“蔡站長,你有如此忠心的屬下,一定要多多培養提攜呐。”
“是,是,是。”蔡站長這才緩了口氣似的“宇之,你帶幾個兄弟去,注意是去請,一定不要傷著老人家。”
“卑職明白。”程宇之叫了幾人,匆匆忙忙離開
錢秘書正好與要出去的程宇之幾人碰了個正著“程隊長,您這是要去哪裡。”
“錢秘書,我等有要事在身,見諒!”程宇之並未停下腳步
看著程宇之幾人急匆匆離去的背影,錢秘書若有所思進了觀察室。
他走到徐處長身側,耳語了幾句。
徐處長頓時眉開眼笑。
原來是錢秘書把徐處長的小情人戴嬌嬌已經安頓好了,在霞飛路一處公寓裡。
錢秘書又裝作不經意瞟了一眼單反玻璃的情況。
“處座,這人一看就不是共黨普通的交通員。”
這下蔡站長聽了,饒有興趣問“哦,錢秘書也對審犯人有心得?”
“我的個蔡站長,我豈敢在您麵前班門弄斧?”錢秘書打著哈哈“一般交通員都是年紀輕輕的,像他這樣中年男子,如果是共黨的交通員,說給站裡的所有人聽,也不相信的。”
“蔡站長,你就彆聽他胡謅。錢秘書寫寫公文什麼的還行,要他審犯人,估計犯人沒審出什麼來,他自己倒會暈倒在場滴。”徐處長目光閃爍,似乎是在調侃,又似乎彆有用心
“呃,我還道錢秘書一語中的呢。”蔡站長此時已驚得汗流浹背,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秘書都看出問題來了,他這個站長若不能從這個共黨嘴巴裡審出些東西來,他這個站長恐怕也應該當到頭嘍。
錢秘書嘴裡應付著,內心的焦灼隻有他自己清楚。
隔著單反玻璃,他一眼就認出了受刑的中年男子,正是上海第三小組的副組長裴智勳。
看樣子,他暫時還沒有招供,可是接下來的考驗能不能過,這還是個未知數。
一定要找個機會近距離跟他交流。
但身邊這兩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稍不留神,被看出破綻,就會滿盤皆輸。
正在他無計可施之際,蔡站長卻開口提議“處座,要不,就讓錢秘書試試?”
徐處長看了身邊的錢秘書一眼,隻是微眯著眼睛笑笑,並不明確表態。
“蔡站長,瞧您說得,我一秘書,給處座跑跑腿還差不多。這刑訊逼供這套我還真不會。”錢秘書連連擺手,鏡片後的眼睛也是遊離不定
徐處長轉了轉手指上的綠寶石戒指,饒有興致對他說“哎,錢秘書,你就去試試,反正程隊長還要些時間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