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寒征回府時,已是天黑,連衣衫也來不及換,全身鮮血淋漓的傷未曾處理,覆蓋在墨衣之下。
他高大泛著血腥味的身軀,徑直步入沉武院中。
十二武衛不在,四大婢女也被陳玉皎安排出去辦事。
她正從容不迫坐在兵法石陣間,自己與自己對弈圍棋。
戰寒征逼至她跟前佇立,墨眸泛著冷冽
“陳玉皎,你就那般想和離?為了和離,置性命於不顧?”
陳玉皎未看他,慢條斯理在棋盤上落下一枚藍田玉的棋子,隻問
“是啊,這不是你逼的嗎?”
但凡他爽快點,她何必如此費心竭力?
戰寒征眼中儘是她的冷淡,他麵色一沉,大手攥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拉了起來,周身的威嚴無聲彌漫
“戰家到底如何容不得你?比之明曦,你日子算好,戰家亦未曾虐待家暴於你。為何你非要一意孤行?”
陳玉皎聽得有些發笑,她是沒被打,沒被虐待,但是七年的精神控製、欺騙,嘔心瀝血,遠比肉體摧殘更為痛苦。
隻是她沒有任何欲望與他多說半句,冷漠撇開他的手,後退兩步拉遠距離
“戰寒征,和離需要理由嗎?
如果你真的需要……”
她直視戰寒征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
“很簡單,我不愛你了。
曾經是我愚蠢,強你所難。如今我想一彆兩寬,互不相乾,不行?
理智點,兩個互生厭惡的糾纏著,到底有何意思?”
她是真的厭煩了,口吻裡都透著不耐。
夜色裡,那幾個字,“我不愛你了”,更是猶如結冰的玉珠擲地,清淩冷漠。
戰寒征黑眸發沉,一股威壓籠罩而上。
“不愛了?就因為贏長屹?現在、你愛的人、是他?”
問話時,他高大的身型朝著她逼近一步,周身的凜然氣場將她籠罩。
陳玉皎每次不想把大師兄牽扯進來,但他要提,她就懶得否認。
她直視他的眼睛“是又如何?戰寒征,我喜歡誰、愛誰,與你有何乾係?
你問這些有什麼意思?煩不煩?”
戰寒征冷峻挺拔的身影,倏地陰沉起駭人的氣息。
她竟不否認!
“已婚婦人紅杏出牆,還承認得這般理直氣壯!”
他第一次在她跟前動了情緒上的大怒,步伐冷冽地逼近她。
威嚴的身型就佇立在她跟前,隻有一步之遙。
他那黑雲暗湧的眸子直直鎖著她“陳玉皎,你當真以為你這等婦人,和離後長屹君就會娶你?
他是喜歡你的已為人妻,還是喜歡你的朝三暮四,亦或是喜歡你的滿頭白發?不知進退?”
他嗓音冷冽而帶著譏諷的提醒“喜歡贏長屹,陳玉皎,你在自取其辱!”
“那又如何?”
陳玉皎不再退,反倒朝著戰寒征逼近一步,清澈如冰的眸子直迎上他的視線
“他不喜歡我,不娶我,我就會死嗎?女子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嗎?
況且我說過,就算做任何人見不得光的外室都行,也不想再做你的正妻!”
“甚至是明日真死在秦宮龍台大殿之上,我亦絕不後悔!”
“因為……”
她直直看著戰寒征那張臉,一字一句清晰吐出“與你們糾纏在一起,比死了更令人惡心!”
字字刺心,毫不留情麵。
眼前的女子明明身形單薄,卻宛若一朵長滿尖刺的淩霄花,刺得人格外礙眼。
昔日愛他如命的女子,如今竟這般厭棄。
一股濃重的不悅籠罩上戰寒征輪廓分明的峻臉,他幾乎極力克製,才壓下心中藤蔓般攀延的怒意。
“你還是我戰家之人,想去送死,也得經過我的同意!”
“來人!”
伴隨著他的命令,五十精英將士從不遠處跑來,訓練有素地將整個沉武院所有出口團團圍住。
戰寒征看她一眼“商周至今,從未有女子提出和離!我不會讓你去送死,自己好生冷靜!”
揚出話後,他大步離開,不再多看她冰冷的容顏半眼。
陳玉皎看著那個個手拿長戟的將士,麵容間卻並無絲毫慌亂,紅唇反倒輕輕一勾。
案桌上那盤棋,墨玉黑子早已被藍田玉白子團團包圍,毫無取勝之可能。
她顯然早有籌謀。
的確……
在戰寒征剛回到空曠的主院時,燕淩九來了。
早前有人傳話,說這些天,戰寒征總是深夜去沉武院纏著陳玉皎;說戰寒征為了保護陳玉皎,大掌受傷;今日為了不與陳玉皎和離,更是被國尉總督軍鞭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