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時分。
陳園所有木牌子撤下,四處掛上喜慶的紅色燈籠。
恢宏的主院裡布置著一張張案席,上麵陳設珍饈美酒。
周圍立上精致的半人高銅鶴燭台,燭光熠熠。
陳玉皎立於其間,指揮著十幾個婢女有條不紊地籌辦這場晚宴。
到了戌時,所宴請的眾人陸陸續續來了。
之前幫忙調查偷銀一案的廷尉大人“今日玉華公主在龍台大殿上的發言,實在是震耳發聵,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特地贈一尊展翅的銅雕鴻鵠,慶賀她來日展翅高飛!
周內史“可喜可賀!等這一日太久太久!恭賀玉華公主重獲新生!”
他送上真誠準備的前朝著名春芳錦繡圖。
府醫董青衡、以及今日和離的許多女子們也慶賀而來,全準備了歡慶賀禮。
宗肅,那個穩重尊貴的國尉,亦降臨至此。
宗崢重不想和陳家有過多接觸,宗肅倒並不避諱。
他尊矜而立,看她的目光中有深沉的讚賞,大手持一個錦盒,遞向陳玉皎“玉華公主往後若有事,可隨時至國尉署。”
陳玉皎接過,垂眸,是一枚國尉署的令牌,即便是深夜亦可隨時調動五十將士。
和離後的女子,極易遇到諸多麻煩事。
宗肅這個曾經的小叔,考慮得很周到。
陳玉皎也沒客氣,收下“多謝國尉。”
她領著眾人去席間落座。
眾人相談甚歡,歡聲笑語,禮物堆滿了院子,陳園變得異常熱鬨繁華。
陳玉皎看著,心情愉悅又有些感慨。
這麼開心的日子,若是祖父、祖母、父親皆在,該有多好。
還有贏十三,贏菱,她現在若是在此,肯定會高興地拉著她暢飲三百杯。
隻是祖父不在了,祖父祖母暫且不能來,贏菱也被她氣得獨自去遊浪天下……
正感慨時,府門口忽然傳來一眾腳步聲。
陳玉皎轉頭看去,就見是贏長屹尊貴銀白的身形自外而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眾人。
他們來到陳玉皎跟前,恭敬行禮“見過玉華公主。”
陳玉皎看了眼,有琴師、舞者、歌者等,竟是隻會在宮中盛宴時才會表演的禦樂坊之人。
她不由得看向贏長屹“大師兄,你去忙這麼久,就是特地請來他們……這實在太興師動眾了。”
“今夜當此慶賀。”贏長屹清貴的嗓音沉斂,眸底有不為人知的深沉寵溺。
他又道“玉皎,看,還有何人來了。”
他的話落,所有樂師往左右讓開,退出一條路來。
陳玉皎抬眸看去,就見儘頭處,立著一個身穿紅色豔麗錦裙、麵容嬌麗的女子。
女子明亮的眸子裡噙滿淚水,卻很有靈氣地挑眉看她
“陳大傻子,終於知道清醒了?”
陳玉皎看到她時,身型頓時微微一僵。
來的人,正是贏菱,秦帝贏厲的十三妹妹。
也是她曾經最要好的朋友。
當年,她執意要嫁給戰寒征時,贏菱氣惱勸說
“陳玉皎,你是傻了嗎?你好歹是金枝玉葉,下嫁去戰家那牆壁都在掉泥的窮窟窿,你到底圖什麼?”
那時的她答“有情飲水飽,無情金屋寒。”
“可戰寒征不愛你啊!你嫁過去就是飛蛾撲火!”
那時的她“飛蛾無利尚且撲火,我為何不能為了愛爭取一把?水滴穿石,有誌者、事竟成。”
贏菱被她氣炸了,“陳玉皎,你真的是傻子嗎?你的理智呢?你的心氣呢?
我這麼多哥哥,哪個不比戰寒征好?你喜歡溫柔的長屹、喜歡霸氣的秦帝不行嗎?為什麼非要喜歡戰寒征?”
陳玉皎答“他們雖身份尊貴,但唯有寒征、與眾不同。此生、我非他不嫁。”
那時候的她眼裡心裡隻有戰寒征,一心隻想嫁給戰寒征。
贏菱氣得苦口婆心,百般勸說,千般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