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戰明曦一向維護燕淩九,可今天她乾杵在那兒,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甚至很疑惑,明明她已經很努力了,她按照燕淩九所說的,每天搬運酒壇,打理倉庫,又累又努力,磨瘦了好幾斤。
她以為她在成長,聽燕淩九的,戰家都會變好,可為什麼戰家還是變成了這個樣子?
燕淩九的話,到底還能不能信?
戰明曦甚至想走向陳玉皎,想求她留下來,想求陳玉皎給一個答案。
她隱隱有種感覺,陳玉皎一定有辦法,陳玉皎才知道怎麼可以讓她改變、讓戰家變好……
隻是她還沒行動,戰老夫人已經滑動著輪椅,來到陳玉皎跟前,拽住陳玉皎的手臂道
“玉皎啊,你留下吧,你也看到了,寒征他是個有責任心、有擔當之人。
曾經他有眼無珠,日後他一定會知道珍惜的!你回到戰家,我們所有人定會好好待你!
銀子,我也會讓寒征繼續想辦法償還,絕不會虧欠你一分!
祖母真的隻是喜歡你,想一家人整整齊齊、團團圓圓、和睦安寧的……”
老年人,最想看到的就是家和萬事興。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燕淩九給不了她。
戰老夫人是由衷地喜歡陳玉皎,又看向戰寒征道“寒征,你今日應該也有所清醒。
燕淩九,她並不是你想得那般單純,甚至這一切隻是她的冰山一角!
她什麼都沒有為你做過,她犯了錯,你還為她受罪。
可玉皎呢?玉皎為你付出七年,辛辛苦苦操持七年,你為她做過什麼?你帶給她的又是些什麼?”
戰寒征高大筆挺的身軀微僵,落向陳玉皎的視線,變得複雜、凝重。
他從未給過她一切,在今日之前,還誤以為她平平無奇,落魄潦倒。
但未曾想……
在不知不覺之中,她竟是那個醫術精湛、聞名遐邇的容神醫。
她纏他四年,嫁他七年,他卻對她一無所知。
他這個丈夫,很失敗。
陳玉皎卻沒有多看他們任何人半眼,隻淡漠撇開戰老夫人的手
“戰家之事,已與我無關。”
揚了的沙,就永遠不會再撿回來!
“隻是戰家夫人今日汙蔑算計我,春鷺,遞交訴狀至廷尉署,由廷尉署公正判決!
到時,定西王不必攜她登門致歉,按照判決罰銀,差人送至春鷺手中即可。”
這是完全不想再見到戰家任何人一麵!
今日鬨出這樣的事情,頤養講壇之事也不可能再在戰家辦下去。
陳玉皎讓人將藥材等全數帶走。
她一襲白衣,在武衛婢女們的簇擁下,頭也不回地邁步往外走。
“玉皎!玉皎啊!”
“夫人……求求你留下……”
在她身後,是哀求她、挽留她的吳葒霞,和戰老夫人、一眾戰家奴仆等。
曾經人人厭棄她,如今人人渴求。
可她、置若無睹,永不複合、永不原諒!
戰寒征薄唇微動,本有往前邁步攔住她之趨勢。
隻是戰煊忽然抱住他的腿,焦急嚎啕地大哭“嗚嗚!爹爹!娘親吐血了!求求你先救娘親!
煊兒不想沒有娘親……煊兒要娘親……煊兒要娘嗚嗚嗚……”
他哭得聲嘶力竭,眼淚說來就來。
被小桃扶著的燕淩九唇角,真的有鮮血流淌而出。
那是氣急攻心,活生生氣得吐血。
戰寒征墨眸一沉,眼中儘是戰煊那淚眼汪汪的麵容。
最終,他不得不走過去,一把將燕淩九抱了起來。
那一刻,他親眼看到陳玉皎出去,一眾大夫等人立即簇擁在她身後。
甘商臨,那個世家大公子,更是隨行其身邊。
烈日很灼,甘商臨讓人為陳玉皎遞了一把避陽的傘。
不知不覺,她身邊已跟了那麼多人,宮中禦醫,世家公子……
而他懷裡抱著暈厥吐血的燕淩九,腿還被戰煊緊緊抱著,如同兩座沉重的山,壓在他身上,重若千斤。
他隻能看著那抹柔白色的身影,漸行漸遠。
陳玉皎一離開,眾人全相繼出了戰家。
那些人跟著陳玉皎,無一不是驚歎,熱議
“沒想到我們都瞧不起眼的玉華公主,竟然才是有真才實學之人!”
“燕淩九那方策的確不錯,玉華公主竟然放著那麼大的銀子不賺……”
而燕淩九……嘖嘖……
來之前還人人瞻仰的盛世畫麵,徹底變了。
尤其是贏華絕。
他一向深邃恣意的麵容,此刻儘是深重冷冽,驚異。
曾經燕淩九說什麼金錢至上,世態炎涼。
可今日那方策現出,明明燕淩九她自己,才最為利欲熏心!
他一直覺得燕淩九坦率直爽,不會像陳玉皎那般玩弄手段。
可原來、燕淩九才是最手段歹毒、詭計多端、居心叵測之人!
但他那京外封地……今日當眾贈送之後,他便讓人去戶部當即辦理地契轉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