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皎在邁步往陳家大門走去,可是走著走著、她的腳步微頓。
她又如何不知道、暗中定會有殺手埋伏呢。
那些人怎會隻是單純讓祖母與父親犯病。
犯病後的真正的目的,是趁亂將他們擊殺,讓陳家再無起來的機會。
陳玉皎在趕回來的路上,就已思忖好局勢,安排好一切。
此刻,那幾個埋伏的殺手身後,忽然出現十二名武衛。
武衛將他們團團包圍,個個臉色冷冽。
那些殺手還沒來得及放出手中的弩箭,就感覺後脖頸一陣冰涼。
回頭,便見自己已被包圍其中。
欲逃,一番廝殺。
逃不掉,幾名殺手欲咬破藏在舌腔之中的毒藥,死也不會供出幕後人,且絕不會透露出任何信息。
陳玉皎眸色一片冰冷,頭也未回,隻紅唇輕啟,揚出一個字“殺!”
聲音清冷,泠泠似冰,似浸骨冰泉。
即便他們想死,也得死在陳家武衛的手中!
想刺殺陳家之人,務必付出代價!
在她身後遠處的樹上,十二名武衛手起劍揮,再不留任何餘地,長劍劃破幾名刺客的咽喉。
鮮血頓時狂飆,染紅幾棵高大的老榕樹。
刺客們陸續倒地,感受到喉嚨的劇痛,清楚感覺到鮮血和力氣、以及一生,都在隨著傷口往外流逝。
血流成河。
而陳玉皎從始至終頭也未回,所有鮮血隻淪為她的背景,她邁步、一步一步朝著陳家大門走去。
明明幾十米的距離,可她卻走得艱難、沉重。
眼前就是那個她從小長大的陳家,是從小嗬護她的祖母,父親。
他們全因為她,麵目全非。
她有什麼顏麵回來,有什麼臉再站到父親與祖母麵前。
猶記得七年前,她穿著一襲隆重的紅衣,歡歡喜喜地從陳家出嫁。
那時候她的步子是歡快的,喜悅的,迫不及待的。
現在的她,每一步都是無儘的愧疚、自責、悔恨。
兩個畫麵似乎在重疊著,一紅,一白,一笑,一傷。
七年時間,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原來有些不懂事,愚蠢,需要整整七年來成長。
甚至許多人用儘一生,也未能看透愛。
這樣的成長……還來得及麼……還能彌補嗎……
在陳玉皎眼前,是如同放了慢動作般的畫麵。
病態怏怏的父親……身材佝僂的老祖母……
誰也不敢傷到他們,上百名護衛隻能將他們團團圍在正中央。
滿頭白發的陳老夫人顫顫巍巍地揮舞著手中的拐杖,“讓開……我的皎皎兒……她受欺負了!她受欺負了啊!
她還那麼小……祖母的寶貝疙瘩……她一個人該是多麼害怕……多麼難過……皎皎兒不怕……皎皎兒不會死……祖母在,祖母在的……”
她硬是揮趕著所有人,執意要往門外衝出去。
宣老嬤嬤焦急忡忡,隻能吩咐婢女“拿繩子,先將老夫人捆住……”
老夫人本就有癡癔症,一旦跑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婢女們找來繩子,個個哭得眼眶緋紅,聲音沙啞“老夫人……對不住了……”
她們心目中曾經英姿颯爽的老夫人,研發過千箭萬弩的老夫人,如今卻變成這般模樣……要被犯人一般捆著……
旁邊的陳震嶽眼看自己被包圍,出不去,也雙眼充血,聲音撕裂“讓開!再不讓開,咳咳咳……本將軍就一刀砍了這雙腿!”
他還有理智,不想傷害贏長屹派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