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走廊過道中,傳來一人稀稀落落的腳步聲。
銀灰發色的少年從走廊的儘頭探出腦袋,神情滿是困惑。
他一手按著始終沒有再發出光亮的手電,一手反複摩擦著佩戴在前胸的胸針,低聲呼喚著什麼。
“百變怪,百變怪”
而然那流光溢彩的寶石胸針依然沒有給予任何回應,像真正的死物一般。
攜帶在腰間的所有精靈球也變成了玩具,無論怎麼按壓都不會將寶可夢釋放出來。
就連加藤夫婦贈送的懷表也像是卡殼了一樣,時針停擺。
小櫻和和泉不見了蹤影,似乎整座塔內隻剩下他一人,大聲呼喚也僅能聽見自己的回聲。
眼前所見的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腳每次抬起落下都會有聲響回蕩在耳畔。
但奇怪的是,在這種本應該令人很恐懼的氛圍中,朔穀葉卻絲毫沒有生出一分一毫的害怕。
也許是這裡的生活氣息太過於濃鬱,也許是那始終鋒芒在背的視線消失,也許是即將獲得真相的興奮。
是的,此刻的朔穀葉正行走在第二層的環形走廊之中,眼前不遠的地方就是向往一層的樓梯。
六到二層的壁畫正如他們之前所討論的那樣,都是以鬼斯的視角來敘述喪葬的故事,少了許多憂傷。
無論是開懷大笑的鬼斯,還是漸漸褪去恐懼之色的靈體,似乎已經放下了生前所留念的一切,隻是笑看著小輩們為了自己的去世操勞。
吱呀、吱呀——
古舊的樓梯依然響著聲音,隻要再轉過這個拐角就是一層的麵貌。
朔穀葉不由得屏住呼吸,一步步向下邁著。
突然,他的身子猛地顫了一下,瞳孔也不自覺的放大停下了腳步。
“有光?!”
————
一間小小的木屋子中,一位容貌清秀的少年雙目緊閉,柔軟的發絲陷入凹陷下的沙發中。
這裡有著微弱,但仍明亮的古舊電燈,就連餐桌電視機之類的近代產品都具備。
雖說那電視機也是較為古老的那種一大塊的類型,但這間小屋也算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房間。
在另一邊的硬木板床上,兩個紫色的寶可夢正大眼瞪小眼,一動不動。
其中的百變怪最先支撐不下去,眨了眨小小的豆豆眼潤濕一下乾掉的眼珠,可誰知坐在對麵的耿鬼卻像是取得了不得了的遊戲優勝一樣蹦了起來,漂浮在空中翻了好幾個跟鬥,猩紅的雙眸滿是歡喜。
而百變怪卻似乎很不服氣這個結果,嘟著嘴又一屁股坐了下來,拍拍硬板床示意耿鬼繼續遊戲,不要高興的太早。
耿鬼卻絲毫不在意百變怪這幾乎耍賴的行為,樂嗬嗬得如百變怪所願落了下來,再次瞪大那雙紅色的眼眸死死地盯著百變怪。
百變怪也不甘示弱,小小的豆豆眼一眨不眨對上耿鬼,勢必要在這一局分出勝負。
就在百變怪剛憋好氣即將雪恥時,被耿鬼拐來坐在一旁睡了許久了訓練家終於發出了聲聲囈語。
於是百變怪也不管再次獲勝的耿鬼露出的挑釁神情,唰的一下就跑到訓練家的肩上,眼巴巴瞪著眼等待著訓練家徹底清醒。
穩固了自己不敗神話的耿鬼依然歡快的在空中翻著跟鬥,絲毫沒有注意少年倏地睜開的雙眸,與百變怪驚喜的叫聲。
————
好多人。
是的,整個一層間密密麻麻站的都是人。
雖然他們身著不同時代的衣服,卻在小葉踏足這裡時近乎同時轉回頭去,露出溫和的笑容。
明亮的吊燈驅散黑暗,擠在這裡的人們都是歡笑著、打趣著、閒談著。
要不是小葉從其中一人的身體之中穿過卻並無阻礙的話,恐怕他真會以為這裡的所有人都是活人。
所有靈體似乎隻是象征性的朝新加入的夥伴打了個招呼後就沒再多注意他,依然在忙乎著自己的事。
隻不過細看之下便能發現大多數靈體的動作總是在幾個關鍵的片段點重映,就像是程序的代碼一樣設置好了循環一樣。
於是朔穀葉就這麼穿行在摩肩擦踵的人群之中,直麵撞上手端餐盤的男子從他的身軀之中穿過。
而被穿過的男子卻像被戳中的泡泡那樣散失了一瞬後,便再次凝聚,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憤怒之色,反而滿是好奇的回頭看著穿行自在的少年。
朔穀葉的雙眼迷茫,他所見的一層麵積似乎被擴大了好幾百倍,即使已經走了幾十分鐘了卻依然沒有走到頭。
他隻能憑著自己對著原先一層模糊的記憶找到壁畫的位置,卻見一個女人剛好擋在那裡,同樣注視著壁畫沉默不語。
“耿鬼,我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