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罪從無原則的出現,在我國人權保障史上,具有裡程碑的意義。
疑罪從無在審判階段要求,既不足以證明被告人有罪,又不能證明被告人無罪的,應推定其無罪。
作為檢察院公訴人,薑長林對這一刑事訴訟法條例無比熟悉。
因此,在審判員們經過長時間的商討後,宣判疑罪從無、無罪釋放的那一刻,薑長林並不意外。
隻是,一個公認的鐵案在他手裡變成了無罪釋放,實在丟儘了他的臉麵。
薑楠單薄的身體顫抖,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陳最,“是……真的嗎?”
她下意識握住了陳最的手腕,聲音顫抖,像是牙牙學語,一字一字吐出,還帶著點不真實的慌亂。
她生怕這一切是自己在絕望的深淵、死亡前夕的臆想。
她隻能看著陳最,像是看著那根懸崖邊上的救命稻草。
十八歲那年一眼驚豔的人,在此時此刻,成為了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是溺水者的浮木。
“真的。”陳最點頭,感受著她纖細得過分的手傳來的力道,“恭喜。”
“是真的。”薑楠輕聲重複著陳最的話,鬆開握著陳最的手。
她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敏感性皮膚瞬間泛起一片紅,疼痛是那麼真實。
“是真的,不是做夢,不是臆想。”
薑楠低聲喃喃,一遍遍重複,臉上浮現一個傻氣到極致的笑容,喜悅的眼淚隨著笑容滴落。
一樣是眼淚,卻和之前在聽到“死刑”時的情緒截然不同。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緩和了情緒,臉上傻氣的笑容收斂,看向陳最。
那天和陳最見過麵之後,薑楠其實並沒有真的抱希望。
將所有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肯定對陳最造成了很大的壓力吧。
於是,薑楠想,就算他什麼都不做,也沒關係的。
她知道自己的案子根本沒有律師願意接,他或許也是被趕鴨子上架。
薑楠覺得自己或許有病,到那個時候還在想,還是不要為難打工人了。
可她沒想到,陳最真的成為了她的救命稻草。
薑楠看著站在身邊的男人,此時此刻,他似乎對她的一係列反應很感興趣,正安靜地看著她。
“陳律師,謝……”
薑楠擦掉眼角的眼淚,認真對上他的視線,準備道謝。
然而,一句“謝謝你”還沒說完,薑楠的身體忽然猛地一僵。
她的身體僵硬地朝著觀審區看過去。
觀審區的人流往外,沒有人注意她。
“怎麼了?”陳最見她的反應古怪,順著她的視線往人群看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便開口。
薑楠盯著人流,似乎想找到什麼人。
就在剛才一瞬間,她察覺到了一道很明顯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讓她不寒而栗。
但等她朝著視線的方向看過去時,那道視線卻又在瞬間消失不見。
“沒什麼。”薑楠扭過頭,重新對上陳最的視線,將剛才沒說完的話補充,“陳律師,謝謝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的感激,我……我請你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