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朝中催促皇上立後的呼聲越來越高,皇上不勝其煩。
太後又在此時提出想帶著八阿哥久居圓明園,這讓皇上不得不多想。
他能夠封上帝位,雖有先帝聖意在其中,但也離不開太後的扶持,皇上從未小看過這個從官女子升到妃位最後當上太後的皇額娘。
當然,他不否認太後興許是當真想頤養天年了,才會願意遠離京城。
隻是,當初為扶持自個兒登上帝位而暗中聯絡的那些朝中力量,皇額娘如今是否還留有後手。
烏雅氏一族,隆科多一族,終究不容小覷。
烏拉那拉氏提出的,再從族中選一適齡女子入宮為後,究竟是不是皇額娘的授意?
他知皇額娘如今心思並不單純,為著防備,亦是為了孝道,他斷然不會將她獨自留在這圓明園。
想到此處,皇上亦長出一口氣,他想從額娘身上得到的,卻從來都未得到過,也罷,母子二人便這般,相互算計吧。
便是為了老十四,額娘亦不會太過分了。
隻是弘毅,養在太後處終究不是辦法,待過了年,為幾個孩子開蒙,便都搬去阿哥所住吧。
皇上隻覺心中鬱鬱不樂,歇了午覺仍覺煩悶,便起身尋了吉嬪,一道騎馬去後山策馬了。
紫禁城,翊坤宮。
頌芝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年世蘭正斜倚在貴妃榻上,支著額頭假寐,蘭珍在一旁為她捶著腿。
“娘娘,圓明園裡,惠妃與雲貴人,都有了身孕了。”頌芝輕聲開口,將剛得到的消息稟報給年世蘭。
“嗯。又有好戲瞧了。”年世蘭懶懶道。
她的身子養了許久,直至入了伏,一位太醫提出了一個冬病夏治的方法,如今才算大好了。
“本宮前日裡說想到景仁宮瞧瞧皇後,打點的如何了。”
蘭珍忙道,“娘娘放心,都打點妥當了。如今宮裡除了娘娘,沒有彆的正經主子,娘娘想做什麼都由著娘娘的。”
“那雲貴人,入宮一年,旁人都還沒動靜,她竟有孕了?本宮若沒記錯,她的恩寵可不如另外三個。”
“娘娘沒記錯,雲貴人隻是家世好些,出身滿軍旗,若論才情與容貌,皆比不上劉貴人與李常在,自張常在投靠了謹嬪,以下作手段得了寵,雲貴人便連張常在的恩寵也不如了。”頌芝道。
此時蘭珍卻沉吟著開口,“皇上攜眾位主子動身前往圓明園的那個月,奴婢曾遇到禦花園裡灑掃的小太監,乃是奴婢的舊識,他說有好幾次深夜,都瞧見雲貴人孤身一人,裹得嚴嚴實實,從儲秀宮出來,步履匆匆不知去乾什麼。”
“乾什麼?當然是乾些見不得人的事。”年世蘭冷哼,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日頭西斜,年世蘭帶著頌芝與蘭珍來到了景仁宮,一路暢通無阻。
景仁宮正殿的門久未打開過,皇後被廢已有半年有餘了。
夕陽照進殿內,一縷陽光照到略顯頹唐的烏拉那拉氏身上。
她眯眼抬頭,隻見光芒中一道熟悉的身影逆著光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