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因無故責打宮女而受帝後問責,讓六宮妃嬪一時驚詫,但海蘭本不受寵,位份也低,隨著年節將近,這個不大不小的風波也很快被淡忘。
俗語說“過了臘八便是年”,吃過臘八粥臘八蒜,很快到了大年初一。
惢心侍奉著如懿穿戴首飾,道“今兒是新年伊始的好日子,闔宮陪太後宴飲,太後一定歡心。”
如懿道“長輩們都愛熱鬨。”
這時阿箬進來說“今兒是大年初一,奴婢給主兒請安。”又叩首道“願主兒大喜大福,榮貴平安。”
如懿道“這些吉祥話,你最會說了。今兒來晚了,是不是打扮呢?”
阿箬笑道“主兒賞賜的好東西,奴婢想今兒是好日子,自然要穿上。”
惢心抬眼一看,阿箬雖然搽了胭脂水粉,也換了內務府孝敬的那件青哆囉呢袍子,但其餘衣物都是素日裡的衣裳,不過顏色鮮亮些罷了;除了頭上簡單插了一支燒藍釵和一朵淺粉色消寒花,通身再無其他裝飾。
如懿倒也沒說什麼,隻是問惢心“你不是也有兩件嗎?怎麼不見你穿?”
阿箬笑容消失,低下頭,卻暗暗瞟了一眼惢心。
惢心道“阿箬姐姐分了奴婢一件青哆囉呢袍子和玫瑰紫灰鼠皮襖,若穿青哆囉呢的,奴婢擔心與阿箬姐姐撞了衫,可若是穿那件灰鼠皮襖,未免有些……點眼。”
阿箬聽惢心遮掩了自己把四件衣裳全拿走了的事情,立刻搶在前頭把兩人商議過的話說出“正是如此。主兒,自從海答應被降位,這宮裡誰不忌憚皇後娘娘的威勢?皇後娘娘平素簡樸,就算她沒明著讓後宮嬪妃與她一般,現下有誰敢奢侈?
六宮嬪妃如今無人再用江南衣料不說,就連高貴妃,花孔雀般的人,從前隻是給皇後請安時不穿華麗衣物,如今竟是何時何地,都不再穿繡著金銀絲線米珠或織金泥金的衣裳,除了幾件狐皮、鼠皮袍子還值錢,再無其他名貴衣物首飾。
後宮如今崇尚節儉複古之風,咱們宮裡又經過這麼多事,奴婢等不敢多穿奢華名貴衣物,給主兒招麻煩。”
如懿臉色微沉,道“皇後娘娘拿海蘭紮筏子,倒是立了威。”
阿箬道“主兒,這回也是海答應不當心,才讓皇後娘娘抓了把柄。若不是海答應處置過重,把人磋磨成那樣,鬨到皇後娘娘麵前,皇後娘娘也不能處置海答應啊。葉心和澤芝還招出了之前海答應去壽康宮找您的事情向內務府,又把咱們牽扯了進去,說到底這都是海答應惹的麻煩,要奴婢說咱們還是撇清些……”
一語未完,惢心急道“阿箬姐姐!”
如懿沉聲道“你又知道了?”
阿箬這才意識到說漏嘴了,有些慌亂,惢心趕忙跪下,找補道“皇後娘娘的懿旨提及內務府的驗傷奏報,又說什麼‘用刑刻毒過甚,又未讓人醫治,致使其傷病沉重,幾乎一病而死,殊無仁慈之心’什麼的,是奴婢私下與阿箬姐姐議論了,都是奴婢的錯,請主兒恕罪!”
如懿道“惢心,本宮知道你是最小心謹慎的,你起來吧。”
她把玩著頭飾,說道“葉心是心字輩,是海蘭手下最有資曆的大宮女,本宮不相信葉心會因為區區一頓責罰就生出二心,分明是皇後娘娘尋著機會借題發揮,皇上也不得不給皇後麵子罷了。你們若因此私下議論,或就此待海蘭不似從前,就是你們的不是了。”
惢心與阿箬對望一眼,都答道“主兒教訓得是,奴婢謹遵教誨。”
如懿道“阿箬,大年初一,皇上把禁足都解了,你去請海蘭,咱們一起去壽康宮中吧。”
阿箬受了驚嚇,出去見到小宮女們頭頂簪著紅絨花,沒好氣道“西瓜頂上簪花,說的就是你們這樣的!還不快乾活去!”
如懿見惢心笑容有些勉強,隻當她私下被阿箬擠兌了,說“她就這性子。”
惢心強笑著說聲是。
壽康宮中,皇帝帶著皇後與眾妃嬪和孩子們向太後行禮。
太後端坐上首,看著恭敬孝順,禮儀挑不出錯處的帝後,麵色卻很不好看。
自從皇帝登基,自己使儘手段鞏固權柄,卻是每一次都被帝後二人反擊,現在就連自己不出手,皇後也要反過來壓製自己。
前幾天自己手下宮女太監都被指受賄,全給換了一撥,連帶著把混在其中通報消息的耳目清走,要不是自己發了火,差點連成翰、福珈兩個最得力的手下都要被帶走了。如今彆說前朝的消息,她連白蕊姬那邊的消息都探聽不到。
她想到這兩人順服的外表下心裡不知道多得意,心裡就一陣煩悶。
太後忍了又忍,才擠出笑臉,讓眾人入座,又招呼孩子們上前。
她從乳娘手中抱來永璋,笑著逗弄。幾個孩子也湊上來逗永璋玩。
她看著永璉和璟瑟這兩個皇後所出的孩子,總覺得不如永璜來得惹人憐愛,便讓皇後將兩個孩子帶下去,隻與永璜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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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麵色微微有些不虞,皇後仍是麵色不改,隻是輕輕攬住兩個孩子。
太後問了永璜近況,永璜回道皇額娘慈愛,照料飲食極為周到,更以蓬萊鬆相贈,慰藉他思念生母之情。
太後愣了一下。
本以為永璜生母早逝,又是長子,定然是皇後的眼中釘,還能想法子讓他為己所用,沒想到這個連永璜都念她的好。
又見底下幾位妃嬪所穿吉服,幾乎都和皇後的吉服風格一致,以樸實、複古為主,隻有先前倒向自己的嘉貴人穿著華麗些。